然而此刻这双眼睛冷不丁地盯着她,没有半分谈情说爱的意思。
没等岑奕岩继续说什么,许天殊的手机响了,是熊邺打来的。
她迟疑了两秒,按下接听:“我到家了,坐同事的车回来的…嗯…晚安。”
安静的车厢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清晰。
等她挂了电话,岑奕岩径自下车离开,动作利落干脆,不给人一丝反应的空间。许天殊叫住他:“岑奕岩”。
他站住,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许天殊少了刚才那股坦然的气焰,礼貌提醒:“后备箱里还有东西”。
……
他们不住在一栋楼,岑奕岩帮把她东西放进了电梯,自己却站在门外没走。
许天殊从明亮的电梯间望过去,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立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身后是黑暗空寂的地下室。自始至终,他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半分。
他似乎在等待,等着她说点什么——比如解释打电话的男人身份。
但许天殊选择了沉默。
室友白栎不在家,许天殊把东西搁在客厅,一个人陷进沙发里愣神。
她点开岑奕岩的朋友圈,三天可见的设置将她的好奇心拦在门外。忽然想到什么,为了证实一些猜测,许天殊在豆瓣发了条动态。
*
岑奕岩是那种坐守伦理却不迂腐之人。受齐鲁大地的儒家思想规训,骨子里偏传统保守,但这仅限于自我约束,因而不至让人觉得过分和反感。
他自认为对另一半的要求谈不上高,但这么些年,真正动心过的异性只有许天殊。他们在一起始于他的一见钟情,但之后感情的维系,却得益于彼此的灵魂契合。
恋爱那几年,很多事情,早就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家事会成为负累,因而对于分手的原因,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将其归结为许天殊的心气高、爱得不深。
在医院与许天殊重逢,看到她为生活艰辛忙碌,有那么一瞬间,岑奕岩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甚至考虑起了复合的事。
他不知道这是出于被甩的不甘,还是真的对她念念不忘,又或者只是一个心结——他曾一度单纯地认为,一个男人,一旦上了谁,就要对她负责一辈子。
不过四年未见,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不确定。
那晚小区门口的男人是一个。
许天殊的态度也是一个。
于是复合的念头在他心里此消彼长。直到那天廖人通把她的播客转发过来,他花了半个小时一秒不差地听完。
她说:“其实我有点后悔当初莽撞分手……”
他以为她要说的是,如果再来一次,不会选择分手。但实际上,她表达的却是:“会换个更有仪式感的方式说再见,至少以后想起来,不会觉得亏欠和遗憾”。
看到她早就放下了,岑奕岩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原本的不甘变成了怅然。本该释怀的心,却像卡了一根刺,拔不出,也咽不下。
所以那天看到群消息,他失控说了两句尖锐的话。
至于许天殊的豆瓣账号,她可能自己都忘了,曾用他的电脑登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