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着这个攒钱定是不行的,还是等身体好些,再去看看其他挣钱的门路吧。
想着这些,他慢慢进入了轻眠。
陈淮安生的白,原身和他九分相似,一分落在气质,阳光薄薄一层洒在他身上,轻轻的微风吹起额边几缕碎发,几根草屑吹到身上倒成了点缀。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了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车轱辘声儿,直到门轴传来‘吱呀’一声才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阵尖锐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哟!陶哥儿回来了!十年不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水灵儿!”
林寡妇离村尾不远,他远远瞧见一个俊俏的身影赶着驴车往村子里来,她仔细一瞧,哎呦!这不是跟他爹出去走镖的陶哥儿嘛!
听说前些日子他爹死在山匪手里了,就剩他一个无亲无故的哥儿。要她说啊,这哥儿出去走镖像什么样子!抛头露面的尽丢人!不过这没爹没娘的哥儿最是好拿捏。
陶十七淡淡点了头,没说话,他把驴车停在院子门口,独自走进院子里,看着破败的院子,神色一片暗淡。
林寡妇跟进来:“你爹的事儿。。。。。。唉,真是天杀的土匪!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以后要是有啥难处,就跟婶子说。”
她上下打量眼前的哥儿,盘靓条顺,是个干活儿的好手,就是已经二十五岁了,年纪有些大,不知道还好不好生养?
“对了,要是有啥力气活,你还可以找我家柱子,他长你五岁,你小时候还叫过他柱子哥呢,你还记得不?他今年还要去县里考童生嘞!”林寡妇非常神气。
陶十七依旧沉默,他走到大门前,拿起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指腹摸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旁边院墙传来,吸引了陶十七的目光,他这才发现,那草垛子里竟躺了个人。
这才三月出头,那人却衣衫单薄,准是着了风寒,被咳醒后,慢慢睁开了眼,许是阳光正盛,他只能半眯起眼睛,睫毛在颊边投下细碎的阴影,瞳眸缩成一条线,陶十七觉得他像一只午后被光晃到的猫儿。
林寡妇见他冷淡,心里不痛快,又瞥见陈淮安懒散的模样,想起他上午的揶揄,更是心堵!
“陶哥儿,你可小心你隔壁这家的,晦气的很!好吃懒做,爱赌钱,又喝酒,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叫他当了个精光,这不,家里都不待见他,给他赶出来了,你刚回来,别跟这种混子走太近,省得被他影响了名声!”
陈淮安本来被吵醒就烦,听了这话便慢悠悠的坐起来,“林婶子,你这嘴比赵屠户家的猪还能喷,上午还说我是废物,现在又说我晦气,您家柱子要是读书有您一半‘说话’的功力,早考上童生了!”
林寡妇被戳了痛处,恼羞成怒“你个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陈淮安正要加大火力却被“噗~”一声轻笑打乱了动作,他抬眼,四目相对——
那人一身粗布麻衣,黑色短打,一个马尾高高束起,眉眼清朗,此时的笑意冲淡了眼底几分疲惫。
一个哥儿能不畏流言闯荡十年,刀尖舔血下讨生活,如今父母双亡也不见眼底半分怯弱迷茫。
陈淮安在心底赞叹:是个顶漂亮又独立的哥儿。
只见那哥儿轻笑一声,随即打断了林寡妇即将脱口的污言秽语。
“林婶儿,我的事,不劳费心。”只一句话就让林寡妇闭了嘴。
她瞧着眼前的陶十七油盐不进,一改之前的热情,“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且看着吧!”说着拍拍屁股走了。
陶十七不在意,而是朝着院墙这边的陈淮安轻轻点了个头。
这人嘴皮子挺厉害,可能因为还未醒眠,骂人的样子也像一只小猫,还是被人惊扰后对着人龇牙的那种。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便收了回来。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他家老宅的钥匙在这十年辗转中,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就算钥匙还在,这铜锁生了锈,钥匙也早已失了作用,他摩梭片刻,索性抽出腰间的配刀,一刀下去,‘哐当’一声,门锁应声落地。
然后起身走到院外的驴车上,左手提起用麻绳捆着的一卷草席棉被,右手又提溜起一人高的麻袋,一甩扛在肩上,步履稳健的走进屋里。
那麻袋里“叮叮当当”的,应该是一些木头铁器之类的琐碎重物。
!!!
陈淮安被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了,直到陶十七推开门走进屋,消失在他视线里,他才回过神来。
古代的哥儿这么彪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