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冷意这才消退几分,道:
“你以为,我是不由分说、肆意杀人之辈吗?”
这话问的有点严肃,纪楚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于是诚恳道:
“我错了,是我误解了师兄。”
孟喻辞垂眸,压下眼里的冷意。
方才看她那一脸又震惊又害怕的样子,指不定是在心里如何骂他“冷酷残忍”,此刻一千分到手,又立马知道认错了。
他速来知道弟子们背后如何议论他,无非是些“杀人如麻”“残酷无情”之类的揣测。
他不在乎。
只是若换做纪楚也如此作想时,他却有些不悦。
或许是因为被“焚巫祭神图”影响,连带着对纪楚也变得格外苛责,索性暂时不要见她,以免自己的情绪波及到她。
目光在她“豁着口”的后领上扫过,正待松手时,一道不同于肤色的痕迹却忽然从衣领缝隙中透了出来。
孟喻辞神色顿住。
“师兄……”
他半晌不动也不说话,纪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想要侧头,那缕头发便从他手中滑落了一半,半遮半掩盖在她后颈上。
师兄语气忽然冷了下去,单手扣住她后颈:
“别动。”
纪楚被他这么一压,鼻尖猝不及防贴到了他胸前衣襟上,清清冷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呼吸一滞,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却也下意识一动不动地靠在师兄身上,感受到他再度抬手撩开她头发,后颈及脊骨最靠上的那一块暴露在光下。
纪楚身形很是纤瘦,肩背极薄,肩胛骨如蝴蝶脆弱灵动的翅膀,因紧张而轻微抖动着。
弟子服的领口被斜着划出一道口子,边缘勾出一根细细的丝线。
在那若隐若现的瓷白肌肤上,一朵形态特别的花似从骨缝中长出来般,烙在她颈下几寸处、刚好被衣领挡住的地方。
蓝白两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铺开,如水中冰晶,白得素净,蓝得清透,或隐或现。
——空羽浮花。
竟然是……他的空羽浮花!
世间不该还有这种花,更不该出现在纪楚身上。
纪楚显然对自己后颈处有朵花的事情毫不知情,趴在他胸口静静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什么动静,却也因为他那句话,不敢随便乱动,只能贴着他的衣服小声询问他:
“师兄,怎么了?”
孟喻辞心绪几变,再开口时已恢复了淡然模样:
“无事。”
他松开按着她后颈的手。
纪楚从他怀中站直,乌发失去阻拦自然垂下,刚好将露出来的空羽浮花完全挡实。
她朝后看,发现她和师兄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焚巫祭神图”的石砖还在原地,中间却出现了一条裂痕,刚好将画中人全都截成了两半。
画中人的怨气被师兄一剑除了个干净,这死局也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