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汀望着他略显僵硬的侧脸,心底这念头又深了些。
“过来上药。”他说着,伸手便去扯越珩的衣袖,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推拒的意味。
将人拽过来,顺势按在桌边坐下。
随着药膏被打开,草药的清苦逸散开来。
江鹤汀正要取药,却瞧见越珩身子微微前倾,作出要起身的架势。
连忙按住了他的肩,“别动。”
掌心刚触到那清瘦的肩骨,便感受到越珩肩头微挣,带着执拗的抗拒。
见状,江鹤汀忽然松了按住他的手,转而捂住自己昨日受伤的手腕。
“嘶。”喉间低低吸了口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喑哑,“疼。”
越珩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安静了下来。
眼底浮起些许担忧,可转念想到这扭伤,是他听从太子吩咐,掌掴自己得来的,心头就又闷又涩的。
暗道,活该。
馥郁的香气趁着此时迎上前来,似乎是从幽谷深处的鲜花上撷取而来的,鲜活清润。
随着俯身靠近,越发清晰真切。
江鹤汀伸手,两指轻轻捏住越珩的下巴,稍稍用力向上,这一抬,不仅露出了利落的下颌线,侧脸那片掌印也更加扎眼了。
沾了药膏的指腹,轻轻往那红痕处擦去,落在肌肤上带着凉意。
细致轻盈的动作,也像是在安抚般。
越珩奇异地平静下来,定定地看着身前的人。
他们离得极近,近到他甚至能看得出,江鹤汀那肆无忌惮的得意。
这并不使人反感,至少越珩就不觉得。
好像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该被纵容着,哪怕为所欲为伤到了人,也能轻易获得谅解。
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也只敢有一点点,多了怕会令人生厌,连眼下这点敷衍的温和都留存不住。
毕竟他还没能力像太子一样把人锁在身边,那就只能暂时藏起心底的念头,乖乖地蛰伏着。
越珩生得极好,承了他母妃冠绝后宫的精致骨相。
线条流畅,不见半分赘余。又带着少年人初显的锐利,像块未经雕琢却已见光华的璞玉,风姿难掩。
这样的人,乖乖巧巧地坐着,湿润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江鹤汀按耐不住,做出了上次想做而没做成的事。
抬手便在那半个完好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带着几分轻佻的举动,成功换来了少年的怒视。
他忽又忆起昨日情形,越珩被按在那里挣得凶狠,背上定是也少不得磕碰。伤在身后,他自己应该是没办法涂药的。
于是重新拿起药膏,敲了敲他的肩,说道:“解开上衣,我给你擦药。”
越珩耳尖倏地泛起红,仰身向后拉开距离,“不用,身上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