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回头瞟了一眼刘老头,他倒是没躲起来,就站在自己背后四五步远的地方,头垂得低低的,一言不发,手里的锄头尖扎在土里,指节却在微微发颤。
他是害怕了,还是认命了?
柳玉泽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你现在非杀人不可吗?”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放软了些,试探着问,“杀人偿命,官府自然会给他判刑,你让他祭拜一下父母,然后我们就跟你回去,行吗?”
“不行。”李文易斩钉截铁道,手里的小刀转了个圈,指向刘老头,“他必须死,现在就死。”
“你不是官家的人吗?怎么硬要动用私刑?”柳玉泽语气有些焦急,往前迈了半步,“报官啊,官府会处理!”
“他想杀我侄孙的时候,怎么不先报官?”李文易冷声反问到,眼里透着恨。
“他一个凡人,你们修仙者有权有势,他报官有什么用?”
“没用?”李文易嗤笑一声,“是没用还是不敢报?他自己把那姑娘迷晕了送到我们府上!他有脸报官吗?!”
柳玉泽被堵得哑口无言,嘴唇抿了抿,攥紧了拳头。
“你明白事理就好。”李文易冷冷丢下一句,抬脚就往刘老头那边走,一步,两步,如同踩在绷紧的弦上。
柳玉泽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座还没修好的坟。坟上的土松松垮垮的,新堆起来的土包歪歪扭扭,连块写名字的木牌子都没有,就这么孤零零地立在大太阳底下,看着凄凉又可笑。
他脑海里又浮现之前刘老头下跪的样子,比这坟还要再低矮几分。
李文易已经越过了柳玉泽,他右手一翻,又摸出枚小刀,刃尖对着老头的面门,眼里的狠劲毫不掩饰。
刘老头还是没动,僵在原地,不知是吓软了腿,还是真不想跑了,只垂着眼,肩膀微微塌着。
小刀划破空气的锐响炸起,直冲着刘老头的眉心去!
“叮!”
脆响陡然炸开,小刀被猛地弹飞出去,“当啷”落在远处的土堆上。
柳玉泽喘着粗气,挡在刘老头身前,左臂还维持着挥出的姿势——他几乎是扑过来的,跑得太急,额前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柄柴刀,刀柄上的泥蹭在了袖口上,却摆出了个规规矩矩的姿势:双脚分开与肩齐,左手按在刀柄,右手虚抬,正是无恨剑派的起手式。
只可惜握的是柴刀,豁口的刃上还沾着草屑,瞧着实在滑稽。
“你这是想打?”李文易惊讶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杀人犯,要和修仙者动手?”
“我如果不和你打,你会怎么做?”柳玉泽的声音还带着喘,却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自然是杀了他,再把你打晕带走。”李文易收回手,指尖的小刀转了圈,眼神里添了几分诧异。
柳玉泽忽然笑了,低低的一声,带着点犟:“是啊,所以我得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能伤我,我要是破了皮,邬曜肯定饶不了你。”
方才李文易冲刘老头挥刀时,指尖的真气带着股狠劲,可刀被他打飞的瞬间,李文易明明能顺势攻过来,却硬生生收了力,那周身的真气敛了大半,竟像是怕伤着他。
此时冷静下来,心里那点慌意淡了些。邬曜大概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让李文易过来?
李文易皱了皱眉:“你既然自愿比剑,受伤本就在所难免。”
“邬曜可不管我自不自愿。”柳玉泽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眼里的笑淡了些,多了点认真,“而且,谁跟你比剑了,我跟你比的是柴刀!”
说罢,柳玉泽竟然双手握刀猛地向前奔袭,竟然是主动迎了上去。
他脚下猛地一蹬,风卷着尘土掠起,柴刀在他手里竟稳得很,木柄被攥得发烫,倒真有几分剑的凌厉。
李文易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却没退,指尖的刀“嗖”地飞出去,直取人手腕。
“叮!”柴刀弹开小刀,两人瞬间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