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瑜并不觉得自己会对兄长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晚辈对长辈天然的崇拜和仰慕而已,而且瑾哥真的很可靠。
他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可又忍不住的回想那个拥抱。
那短暂相触时传来的触感,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温度,还有鼻尖萦绕着的独属于陆言瑾的清冽气息……
这些细节像被按下了重复键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清晰得令人心慌。
楚淮瑜平常尽力压着,只有在练琴的时候才敢宣泄几分。
“很好,最近弹得越来越有感情了。”钢琴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他,“继续保持,你真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有这样的烦恼也不算坏事,但楚淮瑜最近真的烦的却是另一件事。
自那天以后,他总能在放学的时候看到那天撞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不再像第一天那样靠近,而是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每次对上他那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诉说的眼神,楚淮瑜总是瞬间低下头,匆忙地离开。
他不敢细想那句“都长这么大了”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深究为什么他们之间长得很像。
从小到大,亲生父亲对于他来说一直是盘旋在心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无比厌恶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当年一走了之,母亲不会有心病,自己也不会有着糟糕透顶的童年。
他不想,也不敢确认那位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太奇怪了,如果是的话,前十几年他都杳无音信,现在出现在这干什么呢?当初家里放出的消息都是那个孩子夭折了,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如果真的是找自己,为什么又要远远的看着?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在心头交织缠绕,楚淮瑜不想去想,但这件事如同对陆言瑾的那股情绪一样,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持续了一周,连苏晴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楚淮瑜,那边那个人好像好几天前就在那了,”苏晴扯了扯楚淮瑜的衣角,“而且我怎么感觉是在看你?你认识他吗?”
楚淮瑜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又令人不安的身影。
他又站在不远处的街角,沉默地伫立在放学人流边缘,目光穿透熙攘的人群牢牢锁在他身上。
“不认识,不过你先回家吧,”楚淮瑜心下有了主意,提了一下包朝那边走,“我去问问。”
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如果不面对,不问个清楚那它会一直存在,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迎着男人讶异的目光在不远处站定。
“我……”
男人立马调整姿势站好,但才刚开口就被楚淮瑜打断:“聊聊?”
男人将话咽了回去,努力扯出一个笑:“好。”
五分钟后,楚淮瑜和男人在附近的咖啡店面对面坐着。
楚淮瑜点了两杯咖啡,还在等待途中,他看着男人,用近乎审问的语气开口:“你是谁?”
“你也许在你妈妈口中听说过我,”男人叹了一口气,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我就是你当初那个抛弃自己妻儿的父亲,我叫周建明。”
父亲,周建明。
答案是楚淮瑜最不想面对的那个,强烈的恨意袭来,他握成拳的手骤然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但他还是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所以呢?消失了十几年又突然出现,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知道我当年很混蛋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但是我是有苦衷的,”周建明痛苦又愧疚地低下头,片刻又猛地抬起,眼底似乎有泪光闪过,“而且我最近才听说云繁把你生下来了,我就……想见见你。”
“别这么喊我母亲,”楚淮瑜嫌恶地移开目光,“谁告诉你我是我妈亲生的了?”
“云……楚女士当年这么爱我,肯定舍不得把我们的孩子打掉,而且那天刚看见你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我的孩子,”周建明低头擦去眼角的泪花,望着他的脸出神,“你长得跟她年轻的时候真像啊……”
“闭嘴,”楚淮瑜的声音压得很低,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失态,“你不配提她,更不配评价我像谁。”
“像你这种人渣能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