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里卖的漂亮的花有很多,楚淮瑜不知道为什么要一束红玫瑰,可能是医院太白了,冬天太冷了,那抹热烈的红会亮眼很多。
红玫瑰也代表炽热而真诚的爱。
他想那个人再多爱他一点。
再多爱一点。
楚淮瑜看着窗外的飞雪,细小的雪花随着风向拍打着窗户,因为房间里暖气的缘故又融化成小水珠,在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又往下滑落,只留下细小的水痕。
他想象着陆言瑾拢着大衣,撑着伞,在花店门前仔细地抖干净鞋上的雪才走进去——他一向是这么讲究的,他不愿意弄脏人老板的地板。
最后,他会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再撑开伞往回赶。
他应该会笑的吧?会很开心,期待着与自己见面,因为他们要和好了。
想到这,楚淮瑜的心软了下来。
那好吧,到时候让他再跟自己说一声对不起吧,只要这次再说,自己一定会原谅他的,到时候自己也要好好的跟他道歉,毕竟那天自己说的话真的太难听了。
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会像玻璃上的水珠,虽然会留下痕迹,但最终也会消失不见。
可这些五花八门的想法在下一刻戛然而止了——
“楚、楚淮瑜!”苏晴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她只知道这是她这辈子跑过最快的一次,五脏六腑跟要炸了一样,但她根本来不及喘气。
“快去急救室!你哥出事了!”
楚淮瑜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仿佛被窗外凛冽的寒风给冻住了一样。
手上还打着点滴,这会也顾不上了,他拔了针头翻开被子跳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生活是戏剧化的,因为你也不知道它会在哪一个时刻突然迎头给你浇上一盆狗血。
你也不知道该骂谁,只能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只余下浑身粘腻的恶心感。
楚淮瑜不知道为什么简单出去买一束花会出现意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急救室。
那让人生厌的昏暗长廊,该死的一直亮着的红光,像阴曹地府里的生死簿,一亮一灭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是生是死。
赶到急救室门口,叶尘奕正焦虑的双手合十来回渡步,他双眼赤红,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
“奕、奕哥,”楚淮瑜剧烈地喘着气,“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你怎么不穿衣服?”虽然心急如焚,但现在瑾哥不再自己就是主心骨,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楚淮瑜的身上,又吩咐旁边的人去取一双鞋子。
楚淮瑜后知后觉才觉得冷,刚刚跑出来的那一点汗已经全部挥发进了空气中。
那种冷不是简单的皮肤上感觉冷,是一种很深沉的,刺入骨髓,蔓延至五脏六腑的冷,就算披着厚实的外套也让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好半天楚淮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叶尘奕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强,要想着瑾哥平常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可一开口,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哭腔:“瑾哥他……买花回来的路上,被路口突然冲出来的车撞了……”
买花,被车撞了。
哦,那束花是自己要的,哥是想哄他开心才出去买的。
又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自己到底在任性什么?为什么早不要晚不要现在才要?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涌上心头,可楚淮瑜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无力地坐在坐在长廊上的椅子上,攥紧手在心里不断祈祷着里面的人能平安。
哥,你一定要回来,我会原谅你的,我还要跟你道歉,还要一直跟你在一起,还要……
不断地祈祷中,急救室的灯灭了。
楚淮瑜忐忑着,心猛烈地跳着,他无比期待着双手沾满血走出来的医生能带给他一个好消息。
可没有,和三年前一样,熟悉的盖着白布的推车被推了出来。
“病人浑身多处骨折,内脏大出血,体外也失血过多,我们已经非常尽力了,请节哀。”
楚淮瑜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感觉很不真实,走路的时候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落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