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一皱眉看着那碗甜得发腻的红豆汤,刚想拒绝,就被及川彻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啊——”及川彻晃着勺子,像在喂小猫,“就一口,不甜不要钱。”
岩泉一偏头躲开,结果汤勺没稳住,红豆洒在了他的队服上,红点点缀在青色布料上,像突然开了片小野花。“及川彻!”他攥着拳头,指节都在发白,却在看到及川彻慌忙用纸巾去擦,结果把红豆抹得更匀时,突然没了脾气,反而低头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把其他人看呆了。国见英手里的汤碗差点掉地上,喃喃道:“岩泉前辈竟然对及川前辈笑了……比赢了白鸟泽还稀罕!”金田一赶紧掏出手机拍照,镜头却被松川一静捂住——“别拍,小心被揍。”
国见英默默递过湿巾,看着岩泉一自己擦掉队服上的红豆,又看了看及川彻偷偷松了口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两人吵吵闹闹的样子,比红豆汤还甜。
“对了,”渡亲治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塑料袋,“我妈烤的仙贝,给大家当零嘴。”他刚把仙贝倒在盘子里,金田一就抢了一大把,塞得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都含糊不清:“渡前辈妈妈的手艺比便利店的好吃!”
及川彻也拿起一块,咔嚓咔嚓咬着,突然眼睛一亮,凑到岩泉一耳边小声说:“比你上次烤糊的饼干强多了。”岩泉一的耳根瞬间红了,反手就把一块仙贝砸过去,刚好砸在及川彻的额头上——仙贝碎了点渣,落在他发梢上,像撒了把白芝麻。
“谁让你说我烤的饼干是‘碳块’!”岩泉一瞪他,嘴角却绷不住地往上扬。
“本来就是嘛,”及川彻捡起飞到腿上的仙贝渣,塞进嘴里,“我偷偷喂流浪猫,猫都闻了闻就走了。”
包间里又是一阵哄笑,渡亲治笑得差点把红豆汤洒在自己的护膝上,赶紧用手捂住——那护膝上的血痕还没完全消,却被他当成了“勋章”,说什么也不肯换。
老板娘来收空碗时,看着满桌的仙贝渣和红豆汤渍,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群孩子,比我家那只拆家的狗还能闹。”及川彻立刻接话:“那我们下次来给您帮忙打扫!用我们扣球的力道擦桌子,保证比新的还亮!”
“可别,”老板娘笑着摆手,“再把我这老桌子扣穿了,我可赔不起。”
众人笑作一团时,岩泉一突然站起来,往每个人碗里都舀了一勺红豆汤。“快喝,”他难得语气缓和,“凉了就不好喝了。”及川彻看着自己碗里多出的红豆,颗颗饱满,突然觉得刚才加的白糖都多余了——这碗里的甜,好像是从岩泉一那句别扭的关心来的。
窗外的月亮爬得更高了,透过纸拉门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仙贝的脆响、红豆汤的甜香、少年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歌,吵吵嚷嚷,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金田一突然指着墙上的日历喊:“下周有合宿!可以去海边训练!”花卷贵大立刻接话:“那及川得带草莓味的防晒霜!上次你用我的香蕉味,把脸涂得像只黄猴子!”
及川彻刚想反驳,就被岩泉一按住肩膀。“先把眼前的加练扛过去再说,”岩泉一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不然合宿也得在沙滩上罚跑。”
及川彻的哀嚎声差点掀翻屋顶,却在看到大家都憋着笑的样子时,突然觉得这样的吵闹也挺好——赢了比赛,有甜的吃,有架可吵,身边还有这群吵吵闹闹却分不开的人。
红豆汤渐渐凉了,仙贝也吃得差不多了,可谁也没提走的事。就着满室的甜香,少年们又开始聊起下次比赛的战术,虽然说着说着就跑偏到“海边合宿带什么零食”,但那些藏在玩笑话里的期待,像红豆汤里的糖,悄悄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居酒屋的暖光落在及川彻的发梢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咬着吸管戳着杯子里的草莓冰块,听着身边花卷和金田一争论“顺拐扣球是不是比超手扣球更厉害”,突然有点走神。
刚才听见隔壁桌的几个大叔在议论今天的比赛——“青城那个二传是不是疯了?第五局净传些歪瓜裂枣的球”“也就是运气好,碰上白鸟泽没设防”。那些话像细小的沙粒,悄没声地落进心里,却被岩泉一突然递过来的铜锣烧挡住了。
“发什么呆?”岩泉一的指尖还沾着豆沙,“再不吃大福就被花卷吞完了。”
及川彻接过大福,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糊在舌尖,却没盖过心里那点莫名的涩。他知道队友们觉得今天打得“野”,知道教练赛后捏着战术板叹气,知道看台上肯定有不少人在笑他“天才二传手跌下神坛”——毕竟那些左手传球、那些故意砸地板的挑衅、那些喊着“往死里砸”的疯话,确实不像个正经二传该做的事。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第三局结束时,看着队友们缠着绷带的胳膊、青紫色的膝盖,看着岩泉一抿着唇不说话却在偷偷揉脚踝的样子,他突然不想再按战术板来了。那些画满箭头的纸张,那些计算好的角度,在队友们眼里的光面前,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了一下,是研磨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截图——是比赛时他左手传球砸到自己脚的瞬间,配文:【这个假动作骗到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的脚】。后面跟着个猫咪捂脸笑的表情包。
及川彻看着屏幕,突然笑出声,右肩的疼都轻了些。他指尖飞快地回:【这叫迷惑战术的最高境界!】
研磨几乎是秒回:【嗯,迷惑到自己跳起来单脚转圈。】
及川彻想象着研磨坐在屏幕前,指尖敲着键盘,嘴角可能还挂着点没忍住的笑意,心里那点沙粒突然就被扫干净了。这个总爱说“麻烦”的家伙,这个连欢呼都嫌吵的家伙,却总能在他疯得最厉害的时候,精准地接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之后两局疯——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花卷忘了肋骨的疼,让金田一忘了膝盖的伤,让岩泉一能笑着骂他“笨蛋”,而不是咬着牙硬撑。这些话他没法跟队友说,怕他们觉得矫情;没法跟教练说,怕被骂“胡闹”;可对着研磨,好像不用说也能被懂。
就像现在,研磨肯定知道他在发呆,知道他看到了那些议论,所以才发些没头没脑的玩笑,像在用指尖轻轻戳他的脸颊,说“别在意那些啦”。
“及川!傻笑什么呢?”花卷凑过来抢他手里的手机,“是不是在跟那个音驹的小布丁”
及川彻把手机往怀里一揣,笑着踹了他一脚:“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心里却像被刚才的大福烫过,暖烘烘的。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些,照得包间里的甜香都泛着光。及川彻看着队友们吵吵闹闹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说他“疯了”的话也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总有一个人,懂他这场疯闹里藏着的认真,懂他那些离谱传球背后,不过是想让身边这群人,能笑着打完最后一局而已。
他低头给研磨回了条消息:【下次让你看更疯的。】
这次的回复慢了点,大概是在打字。过了会儿,屏幕亮起:【好,我记着。】
没有多余的话,却比任何安慰都让人安心。及川彻把手机塞回口袋,抓起最后一块大福塞进嘴里,甜意漫上来的时候,他对着吵成一团的队友们喊:“明天加练!左手传球特训!”
哀嚎声瞬间淹没了包间,岩泉一的拳头精准地落在他背上,力道却轻得像在挠痒。及川彻笑着躲开,心里清清楚楚——这场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