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响起的瞬间,研磨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跪在地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滴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及川站在对面,肩膀垮了下来,却突然笑了,笑得比谁都灿烂。
他走过来,隔着网,将自己的毛巾扔给研磨:“喂,小布丁,赢了也不用哭吧?”
研磨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见及川的眼里没有失落,只有释然和骄傲。他抓起毛巾,擦了把脸,突然笑出声——那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像冰雪融化的声音。
场边的欢呼震耳欲聋,黑尾和列夫冲过来抱住研磨,把他往天上抛。及川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队友簇拥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场比赛没有输家。
喂,赢了就傻坐着?”及川的声音带着喘,却笑得露出小虎牙,“刚才那球犯规了吧?你绝对偷看我手势了!”
研磨被拽得仰头,汗水滴进眼睛里,却笑得眯起了眼:“是你自己慢了半拍,笨蛋。”
“我慢?”及川突然松手,转身从地上捞起排球,狠狠砸向他,“有本事再比一场!这次我用左手传!”
排球擦着研磨的耳朵飞过,被身后的黑尾一把抱住。“我说二位,”黑尾掂着球挑眉,“要不要现在开个赌局?赌你们下次谁先传飞球。”
及川立刻接话:“赌十盒柠檬糖!我赢定了!”
研磨没说话,只是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那个半人高玩偶的胳膊(早上被他不小心拽下来的),此刻正被他攥在手里。他突然把胳膊扔向及川:“赌注加这个,输的人要把它缝回去,用你说的排球线。”
及川手忙脚乱接住那截蓝白条纹的胳膊,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笑出声:“行啊!不过要是我赢了,你得把那幅‘二传手的手’画成我扣球的样子——要把我画得比列夫还高!”
“不可能。”研磨站起身,膝盖还在发软,却被及川一把扶住。两人的手碰到一起,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场边的队友们早就闹作一团。松川举着手机喊:“快看!及川前辈的战术本掉地上了!里面夹着研磨前辈的照片!”
及川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去抢手机,结果被列夫绊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在研磨脚边。研磨低头看他,突然想起训练馆满地都是“及川大头照”的那天,忍不住弯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起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输家要请鲷鱼烧,红豆馅的。”
及川趴在地上,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局输得一点都不亏。训练馆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排球在旁边滚来滚去,像在为这场吵吵闹闹的约定伴奏——毕竟对两个二传手来说,最好的结尾从来不是输赢,而是“下次再较量”的约定,和藏在每句拌嘴背后的,甜得像红豆馅的在意。
及川被列夫绊得趴在地上时,怀里还死死攥着那截玩偶胳膊,蓝白条纹的布料沾了点灰尘,活像条刚从泥里捞出来的绷带。他抬头瞪列夫,却看见研磨正弯腰看他,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了。
“还不起来?”研磨伸手,指尖悬在他眼前,“难道要我喊玩偶来扶你?”
及川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时故意使劲,把研磨拽得往前踉跄了两步,正好撞进他怀里。“欸?”研磨的耳朵瞬间红透,刚要后退,就被及川按住肩膀。
“别动,”及川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让我喘口气,刚才被你那球吓得心跳快炸了。”
他的呼吸喷在研磨颈窝,带着点汗味和柠檬糖的酸甜,把研磨的脸颊熏得更烫了。场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黑尾举着手机喊:“拍到了拍到了!宫城县最佳二传抱上音驹大脑了!”
及川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却在转身时偷偷掐了把研磨的胳膊:“都怪你,害我出糗。”
“明明是你自己拽我。”研磨揉着胳膊,嘴角却翘得老高。
收拾东西时,及川的战术本被松川翻了个底朝天。“哇!及川,你这页画的是什么?”松川举着本子嚷嚷,“两只猫在抢排球?这只黄的怎么长得像你,白的像研磨啊?”
及川扑过去抢,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本子里掉出张照片——是研磨在美术馆看画的侧影,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被及川偷偷拍了下来。研磨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摩挲着相纸边缘,突然把它塞进及川的口袋。
“画得太丑了。”他说。
及川摸出照片,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下次我画张你扣球的,保证比列夫跳得还高。”
“我不扣球。”
“那你传你扣。”及川说得飞快,像怕被打断,“下次训练赛,我专门给你传一个,让你试试扣球的滋味。”
研磨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却在走到训练馆门口时,回头看了眼网前的排球——刚才决胜局的最后一个球,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的反光像撒了把碎金。
去买鲷鱼烧的路上,及川非要抢着拎研磨的背包,理由是“赢家的包该由输家拎”。结果走没两步,就被背包侧袋里的东西硌了手。“什么玩意儿?”他伸手一摸,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差点把背包扔地上——是那个带磁铁的排球,球面上画着他的鬼脸,此刻正吸着一串钥匙,活像个挂了铃铛的笨蛋。
“你还带着这个?”及川举着磁球晃了晃,钥匙串叮当作响。
“不然呢?”研磨抢回来塞进包里,“留着下次砸你脑袋。”
及川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给他——是枚新的戒指,比之前的那只大了点,内侧刻着“3:2”。“这是什么?”研磨皱眉。
“刚才三局的比分啊,”及川笑得得意,“虽然最后输了,但我赢了两局呢。这叫‘平局纪念款’。”
研磨盯着戒指看了半天,突然往他手背上一拍:“明明是2:1,第三局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