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发什么呆呢?”花卷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点紧张的颤音,他攥着排球的手背上青筋都绷起来了,“山本看你的眼神,像要把你生吞活剥。”及川彻回头时,正撞见木兔光太郎举着手臂喊“放马过来”,列夫在旁边蹦得像只被按了开关的兔子,而研磨站在二传位,手里转着排球,目光落在他左手上,像在检查零件的工程师。
“怕了?”及川彻笑着拍了拍花卷的背,掌心触到他汗湿的队服,“别忘了我们在沙滩练的‘螃蟹阵’,正好让小研磨开开眼。”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传来研磨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青城的‘螃蟹阵’漏洞在右翼,小黑,重点盯花卷的顺拐扣球。”
及川彻挑眉,隔着网抛了个飞吻过去,换来研磨一记眼刀,和黑尾“嗷嗷”的起哄声。岩泉一在旁边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的腰:“比赛呢,正经点。”却在发球时,故意把球往研磨那边偏了半寸,力道刚巧让他必须垫个反手——那是他们在沙滩上练过无数次的刁钻角度。
第一局的节奏快得像阵风。山本的扣球带着破风的锐响,砸在地板上时震得人脚底板发麻;列夫的快攻像道闪电,往往及川彻的传球刚出手,他已经跃到了网前。及川彻的左手传球却比平时稳得多,手腕翻转的角度刚好避开音驹的拦网,连渡亲治在场边都忍不住点头:“左手失误率降了至少五个点。”
中场休息时,及川彻拧开水瓶往嘴里灌,水流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锁骨上像串碎钻。研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网边,手里拿着瓶未开封的运动饮料,指尖在瓶身上敲出“哒哒”的声,像在打暗号。“左手进步了,”他说,目光落在及川彻手腕的握力器上,“但第三记传给岩泉的球,手腕还是松了。”
“被小研磨盯着果然不一样,”及川彻笑着把空瓶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里混着他的呼吸,“要不要过来当我们的技术顾问?青城包吃住,还管草莓大福。”研磨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饮料塞给他,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不高,却烫得及川彻指尖发麻。
决胜局的比分咬得像块硬糖。花卷的扣球终于不再顺拐,一记斜线砸在音驹的场地死角时,他兴奋地拽着金田一转圈,国见英的发球突然加了旋转,擦着网落在界内,连松川一静都忍不住在战术板上画了个五角星。
最后一球,及川彻的左手高高扬起,排球在指尖划出道柔和的弧线,刚好落在岩泉一的最佳扣球点。山本和列夫同时起跳拦网,三个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叠成团,像朵骤然绽放的花。岩泉一的手掌击中排球的瞬间,及川彻听见研磨在场边喊了声什么,被欢呼声盖得模糊,却莫名让他想起甜品店那个带着草莓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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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落下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在地上。花卷的球衣能拧出半瓶水,金田一的眼镜歪在鼻尖上,镜片上沾着不知是谁的汗水。及川彻侧过脸,看见研磨正蹲在地上给木兔揉膝盖,指尖的动作很轻,像在处理易碎的瓷器。阳光落在他发顶上,镀着层金粉,和那天在甜品店时一模一样。
“喂,小研磨,”及川彻撑着地板坐起来,嗓子哑得像砂纸擦过,“输了可别哭鼻子。”研磨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网前的灯光还亮:“赢了一场训练赛而已。”却在起身时,悄悄往及川彻手里塞了颗糖,是宫城特产的樱花糖,包装纸上印着他熟悉的樱花纹路。
收拾东西时,及川彻发现研磨的笔记本落在了看台上。他捡起来翻开,最后一页画着今天的传球轨迹,青城的用红笔,音驹的用黑笔,在某个交叉点上,画着个小小的草莓,旁边标着行小字:“及川左手传球最佳角度:37度”。
他把笔记本揣进怀里,转身时撞见研磨来找东西,耳根红得像被夕阳染过。“偷看别人的笔记是犯规的,”研磨伸手去抢,却被及川彻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混着汗水的咸,竟意外地好闻。
“小研磨的笔记比甜品店的菜单还甜,”及川彻的声音埋在他颈窝里,带着点喘,“尤其是画草莓的地方。”研磨在他怀里挣了挣,却没真的推开,只是闷闷地说:“那是标记错误点。”及川彻低笑,在他发顶印了个吻,像盖了枚胜利的印章。
训练馆的灯渐渐暗下来,只剩下角落里的应急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及川彻想起沙滩上的烟花,想起甜品店的草莓芭菲,想起此刻握在手里的樱花糖——原来有些甜,藏在汗水里,藏在较劲里,藏在隔着网的每一次对视里,比任何刻意的温柔都让人难忘。
“下次训练赛在宫城,”及川彻松开他时,指尖还缠着他的一缕头发,“带你去吃刚打捞的海胆,比东京的鲜三倍。”研磨整理着被揉皱的队服,声音轻得像叹息:“先赢了全国大赛再说。”
及川彻攥着那颗樱花糖,指尖被糖纸的纹路硌出浅浅的印子。他看着研磨低头整理队服的样子,对方的手指在衣襟上反复摩挲,像是在抚平不存在的褶皱,耳后那片皮肤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泛着薄红,像被夕阳吻过的痕迹。
“全国大赛还早,”及川彻突然伸手,替他把歪了的衣领理好,指尖擦过颈侧时,感觉到对方猛地一颤,“先想想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吧。总不能每次见我,都穿得跟训练馆的地板一个色。”
研磨猛地抬头,眼里像落了星子,亮得惊人:“穿什么颜色跟你有关系?”话虽硬气,却没拍开他还停在衣领上的手,只是喉结动了动,声音轻了半分,“再说……灰色耐脏。”
及川彻低笑,手指顺着衣领往下滑,轻轻勾住他胸前的拉链头,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宫城下周要降温,我给你带了件外套,米白色的,比你的灰色卫衣好看。”他故意把“好看”两个字说得慢悠悠的,看着研磨的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
“谁要你的外套,”研磨的声音有点发紧,却任由他勾着拉链,没再挣扎,“音驹的队服够厚。”及川彻却注意到,他攥着队服下摆的手指,悄悄松开了些,指腹泛着用力后的白。
训练馆外传来队友们的说笑声,渐行渐远。应急灯的光晕很小,刚好把两人圈在里面,像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及川彻能闻到研磨发间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汗香,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他突然低头,鼻尖蹭过对方的发顶,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别闹。”研磨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却微微侧过头,让他的动作更方便了些。及川彻低笑,没再得寸进尺,只是把那颗樱花糖塞进他手里:“拿着,下次见面查你有没有好好练接左手传球,答不上来就罚吃这个。”
糖纸在研磨掌心硌出小小的印子。他捏着糖,指尖碰到及川彻的指腹,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把糖攥得更紧了。“谁要你罚,”他别过脸,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及川彻,你……”
话没说完,就被及川彻打断:“我什么?”他往前凑了凑,膝盖碰到对方的膝盖,隔着两层运动裤,也能感觉到那点温热的力道,“是不是想说,很期待去宫城吃海胆?”
研磨的耳尖更红了,像被糖纸染过色。他猛地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及川彻拉住。对方的掌心很暖,带着训练后的热度,把他的手整个包在里面。“走了,”及川彻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再晚,新干线要赶不上了。”
研磨没动,任由他拉着。过了会儿,才闷闷地说:“外套……不用太花哨。”
及川彻愣了愣,随即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去:“知道了,小研磨喜欢素净的。”他松开手时,故意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下,像在盖章确认。
走到训练馆门口时,研磨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塞到及川彻手里。布包软软的,带着点薄荷的清香。“给你的,”他的声音快得像在赶蚊子,“路上吃。”说完,转身就跑,背影在夜色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连耳根都没回头。
及川彻捏着那个布包,站在原地笑了很久。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掌心残留的温度。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切成小块的和果子,粉白的糯米裹着豆沙馅,形状像小小的排球——是研磨自己做的,边缘还带着点不整齐的弧度。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来的瞬间,突然觉得,全国大赛的输赢,海胆的鲜度,甚至外套的颜色,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手里攥着的布包,掌心残留的温度,还有那个跑远了还在夜色里轻轻晃动的背影。
就像这颗藏在布包里的和果子,甜得刚刚好,带着点笨拙的温柔,让人想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