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贺言罕见地失眠了。
纪清这人简直是怪,舟车劳顿夜不能寐是他自己说的,熏香洁面却照常不误。小王爷惯用桃花香,甜得发腻,这还是因为他贺言当年说了喜欢,纪清才一直用下去了。
明明都是男人,纪清的床榻上竟有花香味,贺言难以理解。
花香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贺言愤愤地在纪清的床上翻滚,在恍惚中到了天明。
贺言勉强洗了把脸清醒,颓丧地走出门。眼见那殿下正满面红光地和马说话,贺言气不打一处来。
他环视周围,见四下无人,一个健步冲到纪清身后,装作不经意踢了他一脚。
纪清小声惊呼,见是他,压低了声音问:“阿言?”
“走吧。”贺言只当无事发生,径自上车了。
纪清轻笑,随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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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马车进入云平府城门。贺言没出过雁城,头一次来北坞自然倍感惊喜。但他现在很难把头伸向窗外,因为纪清着他睡着了。
纪清本来是抵着车厢睡的,睡着睡着脖子就往下歪,歪着歪着就枕到贺言肩膀上了。贺言下意识一个激灵,把纪清往下抖。
幸运的是纪清确实不在他的肩膀上了,不幸的是纪清不但没有醒,反而哼唧了一声,顺势枕在了他腿上。
贺言整个人狠狠僵住了,麻木和战栗并存的感觉从大腿流向全身,他感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哆嗦。
纪清比他高些,这个姿势其实很不舒服,需要完全俯下整个上身才行。纪清动了动,似乎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贺言以为他要醒了,刚要解释为何他们会是现在这个姿势,结果听见纪清喃喃了一句“母妃”。
什么啊,原来是梦到母妃了。
他的母妃应当同他讲过许多次故土,贺言对云平的所有了解全靠纪清的转述。
贺言不由去想,纪清当下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正是黄昏,马车外的天空在夕阳的照射下染成五彩,撒在贺言与纪清的身上,印出车窗的花纹。贺言看向纪清,马车有些颠簸,但他睡得很踏实。
贺言转过头,远方明光荧荧,映入他的眸中。
又过了似乎很久,贺言感觉有人在拍他的头。他没好气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
纪清好像早就醒了,靠在马车上,笑道:“方才燕王的下人来禀报,燕王准备了接风宴。我知道你刚起床时情绪不好,想着早点把你叫起来,怕你到宴上不舒服。”
“哦,好好。”贺言下意识点了点头。
纪清见状悄悄笑了笑,这是他罕见的贺言睡迷糊之后的景象,尤其他醒来时贺言的手还搭在他的脑袋上。他很难不把贺言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贺言的发丝软软的,扫过脖颈,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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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燕王府。
男人眼中的珠宝在烛火下闪着诡异的光,他开口问向身后跟随的人:“行远,你说这次小皇帝派人来查那案子有何意?”
“皇帝那边想做什么,殿下其实比纪清知道的更清楚吧。”被称作行远的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