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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望初雪(第1页)

神庙里静得能听见雪花飞舞的声音,柴火碰撞出点点火光和暖意,时而能听见木头裂开的响声。纪清想说点什么,又呕出血来,全滚到贺言那件金贵的大氅上了。换个情境,贺言肯定会愠怒地让他滚远点。可惜四周的空气仿佛能结出冰来,有些过于安静了。

纪清感到无比恐惧,这恐惧胜过他所见死亡的任何惨状。

他相信阿言对他有情,他相信君川那夜阿言所言之人为他。他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在奄奄一息的这个刹那,冲破所有自卑去爱他。

他的阿言在为他哭呢。可他的阿言为什么不作答?

“对、不。。。。。。起。”纪清颤抖着说。他们明明应该在鹤羽般的白雪中,在君川的斜阳里相拥。

纪清听见在他身侧,贺言似乎是叹了口气。

“要不说你傻呢。”贺言的目光中多了什么东西,如同百花娘娘投下的垂怜,又像是情人间最亲昵的呢喃。他的每一个字都在空寂的神庙里回响,震碎断壁残垣中的每一粒灰尘。“明明我早已。。。。。。回答过你了。”

纪清此刻忽而看清眼前的人了,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从静宁殿念到王府的人。他始终爱他,在君川的斜阳里爱他,在雁城的飞雪里爱他。

贺言贴过来,吻他。

万事万物亦在此刻静止。或许云江还在不知终焉地卷起沧浪,或许雁群还在池边洗着翎羽,或许九州还在氤氲着万世太平的烟火。长华宫的红墙落了雪一定极美,贺府的枯枝等着来年的春风。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任他星河落日,白马凭风;任他云舒又卷,平野江流。

纪洵川此生唯一的山河,正俯下身吻他。

贺言闭着眼,看不见纪清眸中穿过血污的光华流转和明暗起伏。他只觉血液涌入胸口,心房的枝桠攀附跃动。血也染上他的唇角,是桃花酿,是点绛唇。

纪清亦合上眼。贺言的眼泪垂到他脸上,洗去点点血迹。

他纪清一生不信鬼神,可若这是死前最后到福音,那便叩求女神,请晚些,让他的终焉来临。

庙外马蹄动地。贺言直起身,攥住了佩剑,在纪清身前掠过一缕风。

“阿言。”纪清从喉中挤出声音唤他。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说过,你纪洵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贺辞林八个脑袋是也不够掉的。”

“我不是。。。。。。咳咳。”纪清用了全身的力气望向那双眼睛,琥珀般明丽,哪怕蒙着泪光也和他记忆中一样漂亮,“我是。。。。。。要说,我爱你。”

“我知道。”贺言笑得很暖,如同他第一次带他逃到雁城外纵马,夕阳耀世,山川同光,“我始终知道。”

计划里固然只叫他利用他,可爱这种东西,何曾是几句话便能限定的呢?

雪还在下,雁城的冬日寒人骨髓,可贺言三魂六魄中的那枝桃花正在盛开,再没有任何横亘在他胸口里的东西了。

他在爱他。他在爱他呢。

————

莫项翻身下马,踩了一脚雪泥。禁军牵制住了那些杀手们,只不过荒郊野岭,找不到这两人了。

面前的这座庙建于定宁年间,自先帝登基以来便荒废了,可除此地之外他们在这漫天飞雪中亦无处可去。莫项推开门,尘埃自头顶落下来。

他眼前白光一闪,凛冽的剑光直抵喉头。莫项侧身用腕上的护肘接下,那人似是疲惫,气力本就不大,此刻手上动作一愣,剑尖一软,向后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莫项定睛一看,是贺言,浑身是血的贺言。

长时间战斗与失血过多早就让贺言失去了力气,他能撑到现在已是尽了全力。现下看到莫项,身体一放松,便不由自主倒了下去。

莫项几乎是下意识冲过去,滑着跪下,轻轻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侧。莫项这才发现他身上有好些伤痕,没处理过,都还在流血,只是他身着黑衣看不出罢了。

贺言抬起眼,嘴唇发白,指向身后:“朔宁王。先救他。”

莫项这才看见神像旁还有一个人,白衣已被血染透了,胸口还插着箭,不省人事,盖着贺言的大氅。长时间握剑让贺言的指尖痉挛,莫项能感到他在颤抖。

“你身上也有伤,我先带你走。禁军即刻便到,不必担心。”莫项把他扶起来,背到自己背上。

禁军恰好在此刻姗姗而来,莫项只得简单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带着朔宁王离开。贺言撑着精神,见纪清被一众军士抬走,终于松懈下来,昏倒在旧友的背上。

莫项记忆中的贺言从来都不是这副样子的。斗鸡走狗出名的贺小公子不会使自己陷入绝境,也不会穿着家主服同不熟悉的同僚推杯换盏,更不会强撑着自己为另一个人求救。

贺言这副样子不能骑马,莫项怕马背颠簸,害得他再失血。可这么想来,从杀手袭击处到这破庙,贺言不但是骑马来的,还带了一个伤的更重的朔宁王。

莫项情不自禁地想,若贺言只是为了一个纪姓的靠山,不至于又是重查旧案,又是假扮情敌弄得这般声势浩荡。贺言也不是为了把弄权术,便会确认棋子无碍后再昏迷的人。

当年挨一巴掌都要大哭小叫的性格,在来的这一路上,贺言想的是自己有多疼,还是如何让朔宁王活下去?贺言会为了仅仅一个靠山而做到这个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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