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年二月初十,是他自己的生辰。
他捏住一拧,咔哒一声,锁开了。
纪年抱着打开的盒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像窥探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眼泪应声而落。
里面只有纸,整齐地摞着。有一叠特别理好的信引得纪年注意。他犹豫片刻,用袖子擦干净眼泪,决定打开。连盒子的密码都是他的生辰,那里面的信件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这些信是别人寄给纪辰的,主角都是他纪年,时间从纪辰离京后不久到他被污蔑受刑。他在她们的字里行间长大,有在崇明殿的意气风发也有写不出诗时的沮丧。
纪辰在这些信件里旁观着他的人生,却不是冷淡的读者,而是认认真真地做批注,笔锋随他笑而扬,随他哭而枯,像是与信中所写的那个他对话,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他哥哥一遍遍地写。雁城。母妃。小年。思念。
原来他曾在他全然不知的过去、在他迷茫彷徨的现在、还将在他抵达不了的将来,隐晦又深刻地。。。。。。
原来他比他的叛经离道早了太久,可他却用了许多年才知道。
就像明明已度过无数个夜晚,却第一次仰头发现夜空美若幻国。那一刻蓦然想起,无论是否抬头望去,从他诞生的万年前到他化为尘埃的万年后,夜色始终旖旎。
纪年只看了纪辰的旁批,带着胆怯贪婪地摄取属于他的东西。他看得极快,仿佛下一刹那这些字迹就会消散。
幸好他知悉得不是太晚,幸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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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节,这是纪年自那次纵马后第一次主动与纪辰说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街上逛逛。
纪辰不喜欢热闹的,他更不喜欢和陌生人拥挤在一处。可是纪辰答应他了,他毫无犹豫地说好。
等真到了两个人穿着常服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纪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街市上很喧闹,纪年却能清楚地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纪辰在他身侧幽幽地问:“你不开心?”
“不、不是。”纪年摸摸鼻尖,“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纪年没法回答,假装惊喜地把纪辰拽到家首饰摊前,随便指了指,道:“选一件吧,阿辰哥哥,我觉得很适合你。”
纪辰配合地挑选,最后选中了一根发绳,其实就是一根戴着银铃铛的细线。他把发绳递给纪年,问:“能帮我戴上吗?”
“你是束发,怎么戴这个?”
纪辰颔首认同他,把发冠散开,然后微微低头,把自己送到纪年眼前。
他真的丰神俊朗,纪年想。
“编个辫子吧,垂在右耳后,再用这个扎上。”
纪辰没有反对,任由他摆布。他们的脸挨得很近,几乎靠在一起。编着编着,纪辰突然道:“朝廷传了旨意,我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