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早就习惯这份偏爱,等待着他。
纪辰真的非死不可吗?他真的十恶不赦吗?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吃过太多苦的是他,本该拥有更美好人生的也是他。
名垂青史的天才纪年其实一直说不清“爱”是什么。爱是飞往东南的孔雀的翎羽,是双蝶绕而飞的观音像,是凤求凰是长恨歌。
是明日会被一箭穿透喉咙的那个人,会在墙下接他下来,冷着脸把点心喂到他嘴里,敲开他的窗子,低着头等着他系上发绳。
那双眼睛里倒映过尸山血海,同样含着笑用目光拂过他全身。
“真好啊。”纪年道。
纪辰很愉悦地笑出声。
当然,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悔恨同意纪年到前线。却在临死之前,贺言带着故事的另一面找上他的时候,才知晓,纪年在哭呢。
他正直的弟弟要杀了他,却放不下只有他们两人清楚的,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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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帐外战鼓擂擂,要开始了。
纪辰给纪年穿戴好盔甲,带着他往外走。
“贾沐在吗?”纪年问。
“贾沐不在军营里。你若找他有事,我派人去郕师找他。”
“不。。。。。。不用了。”纪年磕磕巴巴地说。
往外没走两步,他们与纪尚打了个照面。纪尚还是那张欠揍的样,朝纪年挑衅地一仰头。
纪辰悄悄拉住他的手:“他活不了多久了,放心吧。”
营帐就扎在河边上,水声清晰可闻。纪年着急地寻找贾沐的身影,他到底去哪了?
共犯就共犯吧,罪孽就罪孽吧,任何人都可以杀了纪辰,但绝不能是他。
一路走到马厩,一无所知的纪辰牵出了落明珠,这匹漂亮的强健的白马。
纪辰亲昵地摸摸它的鬓毛,一如当年。
纪年的脑子失去了一切运作的能力,他僵硬地盯着纪辰的动作。这个人的眉眼颦笑他恨不得烙印在脑海中,然后他的嘴不由自主地问道:
“我能骑它吗?”
纪辰立刻答应:“正好,我本来也想说。你不擅长骑马,落明珠还熟悉些,换作别的我不放心。”他把缰绳递过去。
他必须上战场,不然会引起纪辰的疑心。
纪年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握住了缰绳。
他看向纪辰的眼睛。
这双眼眸有如银河翻涌,夜色倒映其中,瑰丽,凝重,又浩浩汤汤。
这双眼睛害得他几次濒死,却依旧耀眼动人。
纪辰絮絮叨叨地嘱咐道:“一会你跟在我身后。。。。。。算了,你不能跟着我,我怕他们针对我会误伤到你。。。。。。你能站多靠后就多靠后,遇见危险你就往回跑,别害怕当逃兵,自己的性命优先,落明珠知道回家的路。。。。。。”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