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摇头:“姊姊第一次来府中,你坦言自己一定做不了女科第一位状元时,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说……”贺镜愣住了,那个看似嬉皮笑脸却一语中的的男孩浮现在她脑海,“你说,你会让我做将军。”
贺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温柔,声音坚定:“我没有忘。贺镜,贺言会让你当上将军。你自幼在领兵与军事上长于我,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此不会上请安虞将军的封号。”
“你知道我的志向,我希望收复雁北,因为雁北是我们的故乡。我渴望权利,却慵懒,天生享乐的性子,只想做个闲人,希望恩荫。我追求作车马闹市里的闲云野鹤,而非祠堂上庄重而古朴的九鼎。”
“相信我,有一日是我为你的战马套上金羁,然后叫嚷着穿过雁城的大街小巷,只因我的姐姐是将军。”
“好啊。”贺镜缓缓抬起手,拂过胞弟的发顶。
贺言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的小男孩了,他长得比她要高,身形挺拔,真真正正像他们衣服上的那只白鹤。
他们如出一辙的双眼里闪耀着同一种琥珀的光彩,贺镜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笑得很温柔,很不像她。
贺言有点别扭地笑笑:“我要去朔宁王府了。”
“去见他吧。”
“没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贺言委委屈屈地向姐姐撒娇。
贺镜拧一把他的脸:“如果你只是普通人,我是你的姐姐,我一定祝你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回来。但贺家人就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我固然不希望为你收尸,但平安归来不是赠予将领的荣誉。你说,如果让爹再选一次,他是会逃回来,还是与合木葬在一起呢?”
贺言说不出答案。
这时,下人来报朔宁王求见。
贺镜对贺贺言又说了一遍:“去见他吧。”
她的弟弟点点头,小跑向外。
想必纪清知道此次军情紧急,所以不等贺言去找他,直接来了。他在门前乱转,一见贺言来便忙迎过去。
纪清急切问:“什么时辰走?”
“即刻。”
纪清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不知要说什么。有柔情从他的眼睛里淌过,最后变成缱绻。男儿志在四方,胜过鸳鸯情长。纪清是帘后弄权而非上战场的料子,他能做的只有凝望着贺言远去的背影。
纪清最后憋出来一句:“我会特别想你。”
“我也会。。。。。。啧,说不出口,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苦大仇深的离别戏,又不是再也不见了。”贺言发觉气氛紧张了些,去锤纪清的胳膊,“好啦,等我回来。”
纪清小声问:“可以亲一下吗?”
贺言没听清:“什么?”
纪清不说话了,径自俯下身来,堵住他的嘴。贺言没有拒绝,顺势揽过小王爷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一吻罢,贺言听见纪清在他颈边耳语:“早归,保重。”
“我会的。给我写信。”
贺镜正好牵出那匹白马,贺言最后捏了捏纪清的掌心,起身上马。
他望了一眼家的方向,贺镜朝他挥手:“走吧。”
贺言无言,扬鞭直向城外。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贺镜沉默着往府里走。纪清把她叫住。
“殿下还有事?”贺镜问。
纪清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他回来之后,我想向贺府提亲。我怕。。。。。。”
贺镜挑眉:“想提便提,有什么可怕的?”
“怕大人不同意。”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贺静反问。
“我以为大人不赞成我们。”
贺镜朝他走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爱你,而我只希望他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