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雁城,拈花楼顶楼。
纪清收到了贺言报平安的信,呲着牙笑着看完了,收好。
成亲成亲成亲。他这几日两眼一睁就是这两个字。
当然还要先解决毒的问题。他最近一直在拈花楼查阅典籍,看有没有记载这种毒的解法。
敲门声响起:“是我,桃夭。”
“进。”
桃夭推门而入:“找我什么事?”
“有一事我之前没告诉你。”纪清说着,解开自己的领口。
“啊啊啊啊啊啊!”桃夭立刻捂着眼睛大叫,“你要干嘛?你怎么能做对不起贺言的事?”
“你是写话本的吧。”纪清佯怒,瞪她一眼,“木槿刺杀我与阿言那日,箭上有毒。是这种,你应该认得。”
桃夭把手拿下来,看见纪清胸口异色又微微突出的血管,神色大变,惊恐地对上这人的眼睛。
“她……”桃夭结结巴巴地说,“下死手了。”
“毒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纪清平静地拢好衣服,“我还能活多久?”
桃夭瞳孔震颤着,没有说话。
“木槿的毒师从纪辰,纪辰很快就会死。我不知为何小皇帝瞒住了阿言,所以我接触不到纪辰也问不了这毒的事。因此,我只能求助你。”
“我想想……我想想办法。”桃夭哆哆嗦嗦地拉开凳子坐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阵子。当时我们在床上,阿言看见……”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不想知道。”桃夭掐着太阳穴,“你现在有什么症状?”
“没什么区别。”
“嗜睡?呕吐?乏力?心口疼?都没有吗?”
纪清摇摇头。
“不应该啊……你小时候中过什么毒吗?”
“应该中过。我母妃会治,倒也没什么后遗症。”
“那就说通了。你对毒的抗性强,而且中毒的时间不长,所以没什么感受。这种毒真正要命的时候,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在皮肤下凸起,要崩开似的。”
纪清想了想:“你先把这些附带的毛病治好,我不能让他看出来。而且我要成亲了,是下面那个倒也罢了……反正,就算中毒,我也不能看上去肾虚。”
桃夭难以理解这人的脑子,都到生死关头了还满脑子情情爱爱,讨一时床笫之欢。换作她,早想着把能用的药方全试一遍了。
桃夭问:“你……想没想过,你们要是成亲了,你若死,他怎么办?”
“那你说我该做什么?”纪清挑眉,“我跟他挑明这是为给他挡箭中的毒?还是跟他说我不爱你了,找个什么人做对不起他的事,让他对我死心,然后找个地方偷偷死掉。”
“最后,过去了很多年后,他早就放下我娶妻生子过上正常的人生时,又忽然发现我真正的死因。他在我的陵前以头抢地大呼小叫,使得在天上的我偷偷抹眼泪,还不忘偷偷问一问他孩子的名字,看有没有怀念我的含义……我总不能这么做吧,这也太像话本了。”
“……倒也是。”
“我只能想办法活得久一点,让他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幸福。”
桃夭思考片刻,道:“解药可能要试很久,我只能先告诉你,不要动怒。拈花楼有很多毒都是潜藏在经脉里的,于你而言这种亦然,平日不显,你和先前无异,可情绪一起波澜便会发作。那时候毒入心肺,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那我成亲要是太激动了怎么办?”
桃夭语塞:“你尽量别这么没出息。况且,你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至于激动到那个地步吧……”
纪清啧了啧:“这哪一样?他马上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了,这跟东六坊乱传的谣言哪能同日而语?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我骑着高头大马他坐在花轿里,然后灯火撩人洞房花烛,他隔着盖头看我……”
“等一等。”桃夭打断他,“你恨他啊?能别把人家当定远王整吗?你这几句话,除了说你自己那句还可行,他能受得了那一条?你让他一个将军,门阀的家主,成亲时凤冠霞帔啊?还隔着盖头看你,我窃以为,他会用盖头裹着你头把你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纪清沉默了,似乎是同意桃夭的说法。“……那摆个什么阵仗?”
“你别跟我商量,等他回来问他去。”桃夭又想了想,“不过他刚手刃定远王,虽说大仇得报,但毕竟不痛快。你别太着急。”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过会我去找首饰匠,想给他打点东西,你有想要的我顺便带给你。”
桃夭摇头:“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