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旗一如既往,恭敬地拜在她脚边。
从主帐里逃出的将领先跪下了,随后是他们各自的士兵。
再之后黑白四旗只顺着她的意志而挥舞,最后整个草原的骏马、牛羊和鹰隼都将头深深低了下去,叩见这片古老土地的新王。
太阳正向下落,鲜血般的赤色在天边铺展开。红云翻腾,有烈马于其间奔驰。翠色的草地也被照得血红,俯首的一切在她眼中只剩红色的光影。
她身上全是新鲜的血迹,阳光映在甲上灿烂夺目。
新汗王持利剑,提断头,宛如神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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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虽未察觉,但善他吾那一拳栀子缓了很久,她喘不过气,回忆压在心口,想吐,喉咙却堵塞着。
直至当夜,整个军营已安定下来。主帐里只有栀子与燕错两个人。
栀子换一身黑衣,对燕错说:“我有要事离开军营,不要让第三人知晓。无意闯入者,杀之。”
燕错领命。
栀子潜行出帐,乘一小舟,渡云江。她又换乘马车,一路向南。在一座城池前停下来,从小门入。进城后,马车直入城中心一处府邸。
栀子此时从马车上下来,展示一木牌,又从后门入,走进后院一殿。殿中只有一个身形伟岸的中年男人,坐在帘后,看不清脸。见栀子来,他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
栀子恭敬道:“栀子来见。”
男人声音平淡:“我听说了,善他吾死了。”
“是我。我……”
男人并不奇怪,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道:“杀便杀了,找人结果了兰图哈木便是。”
栀子很是惊愕:“我以为您会。。。。。。”
“雁城派出的将领是贺言与沈文。贺言已然离开雁城,我的目的达到。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任由我指手画脚的乌月,至于你们四旗究竟如何,并无影响。只是雁城做好了重来一次定宁大劫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会结束。”男人顿了顿,“不过,虽然草原素以战功定高下,以杀人者为新主,但我还是没想到,一个国度君主的更迭居然能这么顺利。”
“善他吾一改四旗大帅制,独揽三旗大权,其下的将领兵权极小。而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已彻底控制白羽旗。再无第二人能与我的兵力抗衡。如您所言,善他吾已死,于情于理,这位子就该交由我。”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栀子不由开始怀疑自己说错话时,他突然道:“你退兵吧,伊扎的局势需要稳固。”
栀子清楚他说的没错。白日只是用武力震住了军营,可王位毕竟与领兵不同,涉及朝臣和诸多权力,她确实不能在碎河待了。她颔首。
“你回伊扎后,去找定宁年间努赤托尔王室与南边的所有信件,若无便好,若有则烧之。”男人吩咐,“还有,所有当年去过碎河的将领,全部杀之。”
栀子应声。
“退下吧。”
“是。”栀子行礼,拂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