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柏的副官告诉贺言,老将军生前嘱托过,他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反正也回不去贺氏祖坟了。贺镜肯定要怨,没让她见到最后一面,但贺言颔首,就照老头说的办吧。
等到贺柏棺材上的土盖实了,贺言也没半滴眼泪。这时候他才见到行远一面。
行远还是白衣,正好吊丧。
“你见到了吗?”贺言问他。
“辞林何意?”行远语调平淡,听不出悲伤。
“父亲。。。。。。爹死的时候。”
“云平城内混乱,殿下恐长公主有半分差错,派晚生先行入城,照看长公主。”
“是吗?”贺言把头转向一边,看着那碑上“安虞将军贺柏之墓”几个字,“他被暗箭从云梯上射落。”
他们之间的罕见没有剑拔弩张。
行远道:“长公主乃皇家宗亲,也是燕王的一母妹妹。燕王一事中她始终在场,着实需要看管住才好。”
“我知道了,不必再言,”贺言深深吸了口气,“大哥。”
贺行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府。他用余光扫见贺言还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傻气,好像他们儿时捉迷藏找不见人一样。
而且有些反常,照理来说,贺言不仅会大哭一场,还有纪清会陪在他身旁。可是单单只有贺言一人站在碑前。
他们两个闹的哪门子矛盾?
贺柏埋在云平郊外,回府的路此时变得格外长。贺行发现不自觉中,眼泪被面具兜住,汇在了下巴。他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抬起面具的下端,半扣在头上,然后抹去泪痕。
他的指尖不经意碰触到那些扭曲的烧灼痕迹。他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哆嗦着放下手。
他终于走到了燕王府,推开门,便看见纪辰一封封理好夏章与燕王媾和的证据。他看了一会,便发问道:“殿下何故灭了夏家?”
“夏家已经没用了。燕王死后,我没有任何理由从夏章处获取消息。他的儿子夏翎很快会被召回雁城,夏翎同你弟弟是旧友,你也知道,所以削弱夏家就是削弱贺言。”
“而且,据我推断,小皇帝并不会将夏翎一并杀了,而是只处死夏章,向夏翎展示出慈君心怀。这样一来,于我等有利而无害。
行远盯着纪辰把信件装好,又问:“殿下以什么身份告发呢?”
“不用身份,只把该送的送到便可,小皇帝自己会猜。”
“晚生受教。”
“你父亲的尸身已经葬在云平了。”
行远低着头:“晚生一向对家人没什么感情,除小娘之外。”
“贺将军乃是朝廷肱股之臣,你我总要祭奠一下。”
行远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袖口,手背上青筋凸起,突突跳着。“是。”他答道,“长公主还是如常?”
“先好生养着,看好了她便可。”
“殿下还有要交代晚生的吗?”行远垂眸。
“夏翎与莫项,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