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贺镜说话,贺行已掀开车帘下去了。
“恋爱就是如此的。”贺镜感叹道,“你谈过就明白了。”
“不信。”贺言哼哼,“没人值得让我变得这么傻里傻气。”
贺镜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拭目以待喽。”
沈煜的马车在贺行身前停下,沈煜下车,站在他面前。贺行一时语塞,早已准备好的离别话语卡在喉咙里,支支吾吾吐不出半个字。
安静被沈煜打破,她轻轻地说:“给我写信。”
“嗯。”
“信里不要只写我,还要写你,写你弟弟妹妹,写学宫,写朝堂,写沈文。”
“嗯。”
“如有机会,帮我看看我母亲,帮我照顾好她。”
“嗯。”
“我会记得想你。”
贺行向前半步,拥她入怀。
“好了好了。”沈煜笑道,“只是出去当官,又不是诀别。”
“别这么说。”贺行捂住她的嘴,“不吉利。”
沈煜笑道:“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一路平安。”贺行答非所问,“我爱你。”
“嗯。”现在是沈煜低低应声了。她踮起脚尖亲他。
另一边,贺言翘着腿,等得有些躁动了。他问贺镜:“他俩干嘛呢?”
贺镜挑起帘子瞄了一眼,然后面色僵硬地扭回来,答道:“亲嘴呢。”
“操。”贺言捂住脸,“我有喜欢的人之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马车外是辽远的天空,一如贺行与沈煜初识的那日,东风暖洋洋的,吹得车轼作响。长空下的旷野一眼望不到尽头,驰道延伸至天角,仿佛能直直穿破朝阳。
人尽皆知贺家沈家老死不相往来,人尽皆知贺府长公子温润如玉,人尽皆知沈府大小姐才情无双。所以贺行与沈煜,本就是生于两门世仇枯木之上的,最恪守礼教又最叛经离道的新芽。
沈煜登上马车,只听扬鞭一声,马车向前。
何辞路漫远,长行终可至。春风得化雨,白玉亦作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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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此后再未见过她。两年后,同定远王府的悼词一并送回的,只有一具辨不出面容的尸身。
定远王府声称漕运特使,首位女官,沈家唯一的嫡女,沈煜,溺毙于云江的碎河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