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接着道:“本王恨你,恨莫潮,想着给一个人为捏造出的家族平反。很可笑吧?”
伥鬼。这个词忽又出现在纪清的脑海里了。他是伥鬼的孩子。
他们可怜他,悲悯他,欺瞒他,施舍他。
“定远王大逆不道,为他所害者甚多。宋家之过错并不能置于殿下身上。”
“我很可怜吧。”纪清皮笑肉不笑地说,“始终被蒙在鼓里,还高歌于台上。”
沈文只道不敢。
不敢么。纪清在心中冷笑。他最后成了被人怜悯的那个了,这些他恨了几十年的人缄口不言地怜悯他。他现在和得知自己生父的纪楚一样了,想要杀光所有知道这事的人。纪楚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来劝服自己得过且过,但他不会,他真的会把他们屠尽。
除了阿言。
“。。。。。。纪辰已然死了,本王会搁置这事。”纪清最后说,像把一只刺猬抛出去。
沈文颇有些不敢看摄政王彻底阴下去的脸,只行大礼。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纪清策马往拈花楼去。
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他的思绪空得什么都不剩下,他忘了他本打算给阿言选镯子。他几乎是骑着马冲进去,骏马的前蹄险些踏碎拈花楼的门槛。小厮们被吓到了。
他忽视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桃夭听见下面的喧闹正下楼梯,纪清一见她就拽住她的手臂,随便推开一扇门,把她扯进去。
他的力道很大,桃夭下意识甩了甩手,刚要怪,看见这人阴森森的脸,像从坟里爬出来的鬼。桃夭额头一麻,吞口口水,试探着说:“我听闻你把雁城的城门。。。。。。”
“我记得,沈文有两房侧室是从拈花楼赎出来的?”纪清径自问。
桃夭颔首。
“这两个人是我们的杀手吗?”
“是。”
“你现在去告诉她们,无论用什么法子,明日我要听到沈文的死讯。”
“沈文。。。。。。”桃夭想问。
“有什么异议?我说的不清楚?”纪清用指节敲着桃夭身侧的墙面,不耐烦地瞥她一眼。
“我这就去。”桃夭拎着裙角逃走了,心里琢磨长华宫到底怎么了,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沈文乃是重臣,哪能说杀就杀。可纪清不可置否地往那一站,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哪敢多问?也不知贺言什么时候回来,好把纪清变回正常的样子!
桃夭刚出西六街,正巧看见骑着白马的贺言,他的表情有些迷茫,又似乎很着急,与她相向而行。
“贺将军,贺将军!”桃夭忙叫他。
贺言闻声,眼神转了一圈,终于看见她。他策马靠边,问道:“桃夭姑娘,朔宁王当下在何处?我才回城,侍卫险些拦下我,好容易进来后去了王府,他不在。”
“他在拈花楼楼上。”桃夭可算看见救星了,眼神都亮起来,“你快点去!他遇见什么事,心情差得很呢!”
“谢谢姑娘。”贺言心中发毛,调转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