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经理看到楚韫浑身都要湿透了,向店员要来了一次性毛巾递给他:“我看你淋了雨,先拿毛巾擦一下头发吧。”
楚韫没拒绝:“多谢。”
他随意擦了两下头发,看向落地窗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其实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刚刚为了少迟到一会,他让司机在两百米开外停车,然后一路小跑过来。他没带雨伞,出租车上也没有备用伞可以借给他,只能硬生生地挨浇。
结果就是,他身上的短袖几乎湿透了,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裤子也被雨水溅湿了一半。
这个过程中,男人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茶楼老板。这是一个外表惊艳瞩目的人,几缕湿了的碎发搭在眉上,看起来如江南烟雨般柔和。
夏经理心中有了计较,略带歉意地开口解释道:“刚才项目组在开会,我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没看到你的好友申请和电话,很抱歉。”
楚韫表示理解:“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告诉您路上一直在堵车,我可能会晚到一会。”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圆滑地说:“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刚到不久。”
楚韫微微颔首,抽出两张纸巾擦掉脖子上的水珠。
夏经理已经开始点单,抬头问他:“喝点什么?”
楚韫平时很少喝咖啡,对咖啡也不怎么了解,因此随口说了个馥芮白。
不多时,店员给他们两个端来咖啡,楚韫抿了一口,就听夏经理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压迫感:“亿恒开出的条件相信秦先生已经向您传达过了,‘先春’的情况我们也大概了解。”
咖啡的香气在舌尖蔓延,回味时带着微微的酸意,那是一种与茶截然不同的味道。
“我知道这时的搬迁会给您的茶楼带来极大的损失,因此我们深表歉意的同时也尽最大诚意为您争取到了补偿最大化。”
“我们向您承诺,无论您选择哪个补偿方案,都一定是只赚不赔。”
咖啡杯放在瓷碟上,发出一声脆响。楚韫笑了笑,说道:“夏经理,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开这家茶楼从来都不是为了利益,因此再多的金钱都不能打动我。贵司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强硬。夏经理面色不变,只是停顿了几秒钟,斟酌着用词:“楚先生,有一件事您可能不太清楚。”
“这家叫‘先春’的茶楼原来是属于廖叙生的。这个名字想必我不用解释您也知道代表着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您是通过什么渠道买下它的,但当年的事注定了这座茶楼会伴随着很多的争议,也许现在还是风平浪静,但谁知道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引起舆论风暴。”
楚韫语气骤然冷了下来,直白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与其守着一个定时炸弹,倒不如早日和它撇清关系?”
不待夏经理开口,他已经露出一个疏离而冰冷的微笑:“很感谢您请我喝的咖啡,但您今天所说的没有任何一项打动我,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聊下去了。”
夏经理没想到楚韫是这个反应,有些慌了:“这样,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和公司重新商讨。”
楚韫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诉求,而是看向被雨水打湿的街道,语气轻而缓:“我想您也知道,如果我不同意搬迁,到头来就是两败俱伤。你们亿恒的科技园区无法顺利施工,我这间茶楼也无法正常开张。”
“但其实认真算起来,还是你们亿恒的损失会更大,毕竟我这只是一间小茶楼,和你们这种体量庞大的公司不同。我没有太多的顾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慢慢打官司,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楚韫注转过头视着男人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想见你们老板。”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地位悄然逆转,楚韫由一开始的弱势变成了那个站在高位的人。只是他撒了个谎,他并非无所顾忌,茶楼被拆除的威胁如同一把利剑高悬头顶,让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他只能伪装成无欲则刚,否则这个最终的要求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楚韫的施压奏效了,夏经理虽然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但没有一口回绝他,而是说:“这样,我向秘书部问一下傅总的行程,尽量帮您争取到一个时间。”
楚韫颔首,桌子下面紧捏的手指松开少许:“麻烦您了。”
他喝完那杯咖啡,站起身,正打算离开,夏经理却突然突然从屏幕上抬起了头,急急地说:“请等一下!”
对方目光复杂地看向楚韫,眼神里的无奈像是在说这小子走了什么大运:“秘书部说,傅总今晚原定的行程取消了,您今晚就可以见到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