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傅砚珩在朋友身边时总是很随和,以至于让他们忘了这人平时有多冷漠、多挑剔。
这回是彭宗甯先开的口:“那个,傅总,要不您先回家吧,我们留在这里把分析弄完。”
“不用,我还有产品策划案要看。”说完,傅砚珩疑惑道:“闻时送来的材料呢?”
“……”
轮到方施廷上场。
“傅总您忘了吗,闻助理把材料送到您家去了。”
傅砚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施廷看,看得他以为自己露馅了。过了几秒,他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
方施廷面上一喜,下一秒就见傅砚珩下颌线条绷紧,缓慢而冰冷地开口:“你们很闲吗,在这关心我的私事?”
江祈年算是明白症结所在了,跑到角落偷偷给闻时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另外两人拽到包厢外。
傅砚珩看他们这幅不争气的样子,疲乏地捏了捏鼻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左手扯了扯领带。
不到二十分钟,闻时狂奔而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江祈年差点流下两行宽面条泪,以一种见到好同志的激动抓起了闻时的两只手,害得他差点把文件掉到地上。
闻时有些受宠若惊:“小江总,这是技术部新的数据分析,您快拿去给老板看吧。”
江祈年用平生最为真挚的语气沉重地说:“谢谢你,闻特助,等这次危机解除我一定让你们老板给你升职加薪。”
闻时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江祈年已经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进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傅砚珩看到新报告终于满意了,方施廷趁机煽风点火:“傅总,让闻特助送您回家吧,您的策划案不是还在家里吗?”
彭宗甯猛猛点头:“没错,不然多影响您的工作效率。”
傅砚珩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终究没让他想通今晚的诡异之处。
他终于站起身,平淡地说了句“辛苦了”,然后步伐沉稳地离开包厢。
在他身后,终于收拾完自己闯出来的烂摊子的三个人如释重负,齐齐瘫倒在沙发上。
……
没有那些虚与委蛇的无聊应酬,也没有那些炽热粘稠的目光追随,这场晚宴倒还算舒心。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今晚的粤菜不太合他口味。
不过傅砚珩的喜好向来让人捉摸不透,每次赴宴都是逢场作戏般地夹几次菜,然后就不再动筷,以至于连他周围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饭后没有甜点,而是上了茶。侍应生为众人掀开盖碗,清冽的茉莉香扑鼻而来。
方施廷奇道:“这是谁的主意,倒是新颖。”
热气氤氲,江祈年没说话。彭宗甯面无表情地说:“还能是谁,按照原来的安排,本来应该上陈皮红豆沙,结果某位非要换成茉莉花茶。”
“谁让今天江大少爷是主角,只能按照人家的心意来了。”
有人不明所以:“祈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以前不是最讨厌茶的吗?”
傅砚珩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静静地看向江祈年。
大家也很好奇,纷纷向江祈年投向疑惑的目光,然后就眼睁睁看见,平日里总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撩妹调情都面不改色的江大少爷,耳朵一点点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