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离河边近,骂人声传到众人耳中。
但除了汉子怒骂声和打砸桌椅发出的碰碰声,听不到被骂的人的声音。
浣衣队伍里,有一夫郎用手中洗衣棍重重砸打衣服,忿忿不平道:
“这痞子昨日出去喝花酒,大半夜回来把夫郎打了一通,今儿才醒又是一顿打,怎么不叫他哪天喝醉酒跌河里淹死算了。”
众人附和,骂刘痞子黑心肠,可怜陶安竹大着肚子。
但没人敢去劝架阻拦。
最初也不是没人替陶安竹出头,但刘家是村里大姓,七拐八拐都是亲戚。
陶安竹又是外村哥儿,属于远嫁,娘家穷困潦倒,有跟没有一样。
更不要说刘痞子是个混不吝,亲爹娘死了都不眨眼睛,谁去帮忙谁倒霉,劝解的人被刘痞子纠缠讹诈,村里没人想去触霉头。
刘家做点心生意,在镇上有个小铺面,日子滋润,可惜儿子好赌,败光了家财,气死了爹娘。
刘痞子气死了亲爹,他老娘没法,想出了个娶个媳妇浪子回头的昏招。
那时刘家被赌坊追债,本村哪有人家敢嫁。
他娘只得去别村找,手里没钱,最后娶个哥儿回来。
没等见到儿子回头,自己先没熬过去。
死了爹娘对刘痞子没甚影响,就是从威胁爹娘要钱,变成了殴打夫郎抢钱。
自从夫郎怀孕后,见天不见人影,听镇上做工的人说是宿在花街。
没了要命的汉子在家,他夫郎反倒日子过得好些。
他夫郎学了婆母的点心手艺,在几个村子交汇处支小摊卖,日子也能过下去,前提是刘痞子不回来。
今朝是兜里没钱,回来抢银子了。
“作孽哟,也不知道他在村里要呆多久,你可得让渝哥儿躲着点,刘痞子犯起浑来不认人。”
李秋月性格温婉,和村里人关系不错,云渝看着也讨喜,有人出声提醒。
李秋月点头道谢:“谢谢婶子提点。”
匆匆洗了衣服回去晾晒,拿镰刀出门去帮云渝割草。
起青砖瓦房时彦家已经发家,家里只有马厩没有鸡鸭棚,马早就换成了药,现在里面用木板隔了几块区域,羊和鸡鸭都在一屋。
李秋月帮着云渝剁鸡草,李秋月再如何是农家出身也当了十来年富太太,做起活来反倒没有云渝动作利索。
麻溜剁了撒地上让鸡啄食,云渝操起根杆子准备去放鸭子。
李秋月想起河边婶子的话,将云渝劝住,换她去放鸭子,云渝在家歇息。
云渝讷讷答应,手里一下没活就有些无聊。
别的屋子不敢随便进,拿了块烂布头擦前厅桌椅,被觅食的彦小妹捡回了屋,陪未来小姑子顽去。
彦博远卡在晚饭点到家,一条菜蛇,一窝兔子并着套索套着的一只野鸡,他还顺路去自家菜田拔了两颗春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