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赑还没磨破嘴皮子说些花言巧语,就收了一把银钱,更是喜笑颜开,连连奉承道:“少年好眼力,一下就挑中最好的一支。”
姚靖羞赧一笑,白栩瞟见他耳根发红,将小巧的玉簪攥在手里,都不敢用力。
他暗自一笑:这小子,有秘密。
宁世赑见白栩一动未动,凑上前来暗暗催促,“小栩,没瞧见喜欢的?”
白栩从前被他哄着买去很多玉佩,要是闲时,兴许能与他讨价还价一番,今日正事在身,无心挑选,只将一直捏在掌心的玉坠递到宁世赑面前,“下次再来瞧新货,这次我来是想让您帮我个忙,您帮我瞧瞧,能不能找着当年的买主?”
白栩的要求并不苛刻,宁老头接过玉石,搓捏几番,对着夕阳仔细看了看,捋着长胡子笑了起来,“暖烟玉上刻辟邪,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的手艺,想找着买主不难,你等我会儿,我去翻翻账本。”
宁老头把玉还给白栩,钻到柜台里去翻陈年旧账。
叮叮咚咚一阵响动,终于捏着本落灰的账本从柜台下钻了出来了,找了片琉璃镜架在鼻梁上,嘴里念叨着年份月日,手下飞快地翻动起来,不消片刻便找到了买主。
“哎呀,这可是五十多年的老玉了,买主叫申屠羽……如果我没记错,申屠家三十多年前就离开江州了,你现在找他们做什么?”
白栩随口扯了个谎:“这玉是我从后院桃林里挖出来的,觉着新奇就想问问来路。”
宁世赑若有所思:“这玉坠子应该是孩子满月时带上避灾的,你能从桃花林里挖出来,不会谁家死了孩子埋在那里了吧。”
“老宁你可别吓我。”白栩佯装被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玉塞到段尚清的手里。
“哈哈哈,白公子天不怕地不怕,还能被这些耸人之言吓到不成?”宁世赑揽着白栩的肩把他往屋里面带,其意昭然若揭。
白栩暗暗腹诽,就知道来了宁烟玉坊,不扔下几块碎银就走不了。
宁老头把寻常货摆在外柜卖,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里屋,白栩来过几次,东西确实是难得的美物,只是价钱实在虚高,尽管他手头宽裕,也不想把钱花在这销金窟里。
正想出门去外边随便买个什么了事,一晃眼,看到琉璃柜上摆着只鎏金云纹银发冠。
冠身小巧,纹样精致,正中镶着枚上好的暖烟玉。
宁世赑眼尖,白栩的目光只在那发冠上多停了一瞬,他便附耳介绍起来:“宫里流出来的,一等一的暖烟玉,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收到,算你二百两,如何?”
暖烟玉确实珍贵,但也不至于瓜籽大小的玉就要到如此高价,白栩掸下宁世赑挂在他肩上的胳膊,面不改色地砍价:一百五十两。”
宁世赑赶紧赔笑:“白小公子,一百五太少了,一百八如何?我赔本卖给你!”
白栩只摇头,“一百五十两。”
他敢如此砍价,就是看准了这货宁世赑卖不出去,若寒城中富贵人家不多,极少有人光顾玉坊里屋,白栩若不买,这发冠不知要搁置到猴年马月去。
宁世赑急得鼻头出了汗,“一百七十两!不能再少了!”
白栩勾唇一笑,这笑里带着狡黠,看得宁世赑心里发慌,他俯身盯着宁老头豆大的眼睛,语气温和却毫无善意:“一百五十两,我让你净赚二十两,如何?”
宁世赑暗暗惊讶,不曾想白栩竟能看出这发冠的本钱,真是越长大越不好忽悠。
他一咬牙,再退让三分:“一百六十两!白小公子,白小祖宗!您让我宁老头子赚点钱吧。”
白栩不答他,只迈步往外走,宁世赑连忙拉住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磨着牙根挤出句妥协:“一百五十两,成交!”
白栩欣然一笑,拊掌叫好:“宁老板大气,帮我包好,明日送到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