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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评上(第1页)

自陈皇后薨逝后,关于皇七子克亲的传闻还是在绥京城中传开了。

民间私下窃议,若不是克亲,堂堂皇子,怎会无名无姓,还被送入山野观中,认了一座石头作师长。

这些传言像风一样吹过绥京城,又如雨一般瓢泼一场后,逐渐褪去了声势。

隔年,宠冠六宫的赵贵嫔诞下一女,景和帝大悦,亲封为玉瓒公主,取《诗经》中“瑟彼玉瓒,黄流在中”一意,可见景和帝对其之偏宠。

玉瓒公主四岁这年,恰逢赵贵嫔所生的三皇子行束发礼,桩桩喜事接连涌入赵家门楣,朝野上下,无不贺之。

同年,赵贵嫔的兄长赵青得封司隶校尉一职,其族亲也被迅速提拔至执金吾,监京师百官,掌绥京城防,一时间,赵氏一族权势盛极,风光无两。

袭国上下,家中有女生得玉颜色者,都恨不能送入高门显贵,以求阖家升平。

这一年,张岁安也年过十八了。

他早早就入了太学,如今虽身无官职,却被同辈子弟们尊称一声“小夫子”,若不是年岁不及,恐早就得了个太学博士的职务,在学府中教书育人了。

这年春日,张府的青竹长得又高又密,拔尖的一截都飞出了庭院,此时正被一精壮公子踩着竹梢,齐刷刷地飞蹬了两腿,竹叶簌簌飘落间,他也飞到了瓦檐之上,悠闲自得地坐在顶上,望着满园春色晒太阳。

只是他脚下带落的竹叶,全都随着一阵风卷着,纷纷扬扬地扑向了院中的亭下。

亭下廊柱边,一位身着锦绣罗裙的女娘正捧着一方竹简看得入神,忽然一阵乱风骤起,扑扑竹叶卷着灰就朝她面上扑来,呛得她惊呼一声:“江崇!这是张府,不是你家院子。”

侍女贞儿闻声慌忙上前,用身子挡住风势,捧着自家女公子的脸,用手绢小心擦拭着她发红的眼角:“哎呀,这竹叶里的风迷了眼睛,可要疼坏了。”

屋顶上的江崇隔得远,听不清下边儿的埋怨,可同在亭下的张岁安,与之不过三步之遥,却也只一心埋头在自己的那盘棋局里,两耳不闻身外事。

侍女贞儿眼见这位与自家女公子早早就定了婚约的张家长公子如此不解风情,遂刻意又提了几分声量,旁敲侧击道:“公子,我家秋女公子被风迷了眼睛。”

“嗯,彭吉。”张岁安一双清俊的眉眼只顾传神地落在石案上的棋盘间,他入定一般,愣愣应道,“去打清水来,替阿秋梳洗。”

侍女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扶着秋女公子下去梳洗,却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抹了抹脸无所谓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不碍事了,不用梳洗。”随即自顾自地捧起书简,继续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这徐氏的女公子名叫秋还,是老司徒家的小女儿,生得眉若细柳丝,颇有才女之相,与张氏长公子可算是旗鼓相当,郎似竹,妾似柳,是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的好姻缘。

亭中刚刚清净了片刻,忽而又听见屋顶上哐当一声,像是瓦片被踩错了位。

接着就见那江崇抬脚一蹬,窜了半尺高,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从屋顶上“蹭”地一下飞了下来。

这次倒是没有掀起什么尘土,只是这屋顶上忽然飞下来一个人,把刚进院子的苗夫人给吓得够呛:“江公子!你飞到房顶上去作甚啊?”

“苗夫人?”江崇转身一看,挠着脑门嘿嘿笑道,“是我失礼了,我就想试着跳上去看看,从张府的屋顶能不能看见我家的后院。”

苗夫人捂着心口叹气。这阵子正值地方州郡举荐才人,张淮之受了委派巡查去了,没了主君在家,张府自然就成了这群少年人的聚面场子。

尤其是这位光禄大夫家的江公子,没事就往张府跑,来了就在院里飞来腾去的,跟只脱了绳的猴儿似的。

“江府后院那般宽敞,你何故要跑到这边来飞檐走壁?”徐秋还在廊下看书,头也不抬地讥讽道,“还不是怕被江伯伯打。”

“谁说的?”江崇不服气,大步往廊下走道,“我如今都是车骑尉郎官了,谁还敢打我。”

车骑尉下属的郎官算不上什么要职,但江崇还是逢人就说,只因他觉得这是自己在校场上跟别人打了两年架,凭本事过了武比得来的,并非是受父辈的荫封。只是他虽有这个本事,但大家却也都知道他姓江。

可徐秋还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虽是三公重臣之后,出身高门,又有才学,若是个男儿身,谋个朝职自然不在话下,可惜是个女子,徐氏的身份,不过是能让她嫁个同等门楣的夫婿,譬如张氏。

徐秋还看完了手上的书简,缓缓将其卷合上,垂头黯然道:“子康哥哥的这篇论议写得真好,果然,太学还是不一样的。”

“徐氏的私塾不好吗?”张岁安随口应道。

“总觉得太学的夫子,教的东西更多更大,私塾的先生,只教些识字解经,却从不教我评议现世,说这些非女子所议。”徐秋还将书简递给侍女,接过下人奉的茶水,微微饮了一口。

江崇听了徐秋还的埋怨,词不达意地见缝插针道:“连孔夫子都说过,非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张岁安落下最后一子,终于结了这场自相互博的对弈,他腾出心思来,沉声替阿秋辩了一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且不说袭国女子中,有贤母,有烈女,那南疆国坤仪王也是女辈,莫要以偏概全。”

江崇身手好,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但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张岁安若论第二,太学之中无人敢称第一,他要是认准了什么道理,就连五十多岁的老夫子都不一定能吵得赢他。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不跟你吵。”江崇认命道。

转眼一看徐秋还,她眼中流露出三分对张岁安的钦慕之情,三分对江崇吃瘪的得意之相,剩下四分化作一个白眼,冲着江崇暗自声道两个字:“武夫。”

江崇拳头紧握,可惜他从不对女人动手,每当这种时刻,他甚至比徐秋还更希望她是个男子。

反正论理论不过,江崇只好又使出老一套,酸溜溜地冲着张岁安告状:“张子康,你夫人骂我,你不管管?”

徐秋还瞬间脸一红:“你莫要乱说,子康哥哥与我还未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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