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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第二1(第2页)

他是真的很可怜知微,所以谢绝了阿閦佛的邀请,缩着、抖着,捱到了天明,坊市的禁锢刚一松动,知微就背着他去看医生,走出好几百步,才反应过来——

应该叫个车的。

上哪叫车,这可是昭文院,与宫城同在含光门内,不在任何坊市之间,哪有车夫?

用头巾牢牢裹住善思的脑袋,知微背着儿子就像背着他的大书篓。皇城周边道途尚好,未见积水,待靴底渐被潮湿淤泥裹满时,太平坊也已到了。

永乐城一百零八坊以蓬莱宫为核心三面散开,东边的胜业、崇仁是亲王公主所居,南边的亲仁、太平则为宰相高官。

四相之一的薛延清,便居住太平坊内。

这个在见濯口中“惯会装相”的老头,在知微这里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相府深宅不随坊市开关,老远便有皂衣卫士站岗,守护“淄衣治定”宸翰之匾,知微只望了一眼,便与鹰犬锐眼对上。

他再没多看,背着儿子,匆匆钻入小巷。

眼下几乎所有良医皆被皇家官宦垄断,平民若要求医,只能寻草泽郎中或僧巫之流。而稍有声名的医生,往往被太医署、尚药局或世家征召,世代侍奉一族,不得擅自离开,否则便以刑罚论处。

薛家家医薛喑,正是小儿专科。

十年前,他南城行医,以诊治孩童热病闻名,名声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被薛家召去,此后便一直居住在薛相宅后一条小巷中,见到知微背着孩子进来,便明白原委,关怀道:“怎么才来,孩儿病了几天?”

“足五天,含光门关着,除哭灵外不让出入,今日才放行,来打扰先生。”

薛喑心中暗惊,不过是死了个不正经的太子,何至严苛至此?纵是皇帝驾崩,也没有阻人求医的道理。看来是有人存心作梗,欲将这孩子的性命困死在昭文院中。

是谁?

他想李知微心中应有答案,面上仍然戚戚,故意口误道:“魏王——太子殿下薨后,薛相一直被拘在政事堂,昨夜方归,说是劳累成疾,才唤我前去诊治。”

知微将烧得滚烫的儿子抱在怀中,对幼童的同情不翼而飞,只有一些皇帝麻木的怨憎。

皇子薨逝,弄出了皇帝驾崩的阵仗。

不止薛延清,四位宰相皆被扣在政事堂,文武百官缟素举哀,宿于衙署不得归家,禁肉食酒饮,每日望阙哭灵,三日后方得除服。李知微因居宫禁之内,亦不得不在含光门外随众致哀。

放下正在生病的儿子,聚拢灵棚之下,为自己的远房侄子哭丧时,他忽然想,皇帝是父亲,我也是,他死了儿子,天下不许多一声笑,我的儿子要是死了——

那就是死了,平白无故,没有一丝水花地死了。

凭什么?

把善思抱在怀中,薛喑依次检查过他的眼睛、舌苔,又摸他的脉象,神色愈发凝重,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善思对奇异的氛围很敏锐,又很平静:“我要死了吗?”

薛喑为这孩子言语吃了一惊,很快掩饰道:“当然不是!我是在想,善思真是天生福相。”

善思望着他。

薛喑扯出一个笑来,对李知微道:“孩子是胎里带来的气虚体弱,这几日宫中法事频仍,怕是招了些腌臜东西,才病得如此急。这些年,该开的药方我已都开过,李君你也寻来不少,人事已尽,只看天命了。”

知微观他神色,就知道还有转折:“什么天命?”

果然:“譬如我上次给你开的独参方,里头写要二两人参,这二两人参,须四千钱,够寻常人家两三年吃喝嚼用。我在民间时,便不开这方子,以‘参须二两’替代,虽损失药性,但寻常人家咬咬牙,还是能喝得起药,吊得住命。”

寻常走卒,一日才赚得一百文足;这还是天子脚下,遑论更偏远的村户人家。

“可你知道,这方子若要发挥最大功用,所要的不是人参,而是仙茅。”

“仙茅?”

饶是自诩博览如李知微,也不禁皱眉。

那是什么?

“此物乃是十年前天竺婆罗门僧进贡,不是参类,药力却强百倍,在天家珍藏,民间不许存留。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你这味药,以免你徒劳。”

李知微的心提起一瞬,又很快坠落:“有这样的宝物在宫禁之中,太子还是薨了。”

薛喑道:“他的病症,不在医药。”他轻抚善思的额头,可怜道:“你若用之前的药方,以人参入药,孩儿的症状一时能好些,也算度过难关,这对你我来说都不是难事,库里还有储藏,四五千钱便可抵得。”

“可若要根除,非仙茅入药不可。待孩儿长到十岁上,筋骨健全,也就与常人无异了。”

知微反问:“你也说仙茅是天家珍藏,我如何取得?”

薛喑微笑:“所以说,小郎是吉人天相啊。”

善思不知为什么,拉住了知微的手,轻到像被发丝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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