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意有所指。
“不可以!”许宥聆骤然提高了声音,“你真想把罪名坐实吗?你怎么能……我不会听的。”
他顾不上什么泄露意图的想法,只想拉住他不要向那个方向去,以孤独作为代价交换短暂的欢愉。
此时许宥聆才意识到未来作为反派的裴陟会彻底失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除了世俗意义上的良心、正义与光明之外,他将再无法信任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只是暂时抛弃了他一会的许宥聆自己。
裴陟的灵魂将终生离群索居,这个念头令许宥聆浑身发冷。
“小声点,小声点。”裴陟握住他颤抖双肩的手收得更紧,“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听我的。”
“不是的,绝对不是,不要这样打算好吗?求求你……我真的会想办法,我之前也想办法来找你了啊,一定还会有办法的……”许宥聆拼命摇头。
“许宥聆!”裴陟低声训斥。
门外士兵又敲了敲门,不耐烦地吼一声:“两分钟!”
“听到了吗?时间不多了。”裴陟眼错不眨地看着他,“听我的话。让我再看看你……不要动,再看一看。”
许宥聆集中地看,第一次发现裴陟狭长的眼睛是如此黑白分明,淡淡血丝洇出,却不显疲惫,眉毛微微压着眼,有点焦躁的凶相。
瞳孔中映出自己小小的面孔,裴陟亲眼所见的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吗。
“好。”许宥聆放软了声音,“不动,让你看。”
像是讶异于他的配合,裴陟笑了一下,更认真地看着他:“好。”
囚室中寂静了一刻,只有恒温恒湿系统在嗡嗡地响,还有许宥聆越来越重的心跳,几乎跃出胸腔。
裴陟的目光又软了几分,几乎有点像在做梦,也许是因为长时间近距离地看许宥聆的睫毛、鼻尖和嘴唇,所以稍微有点找不准焦距。
“裴陟。”许宥聆小声说。
“嗯。”
“你喜不喜欢我。”
裴陟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那你相信我吗?”
“相信。”
“你会听我的话吗?”
“会。”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不折不扣地去做,对不对?”
“对。”
“好,现在听我说。你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一点再小不过的意外,你被构陷了,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你是无辜的,而且有人会来救你。”
“……嗯。”
“想象自己在一片高原上,离天空特别近的高原,太阳穿过云层,落到柔软的草地上,你躺在上面,让正在结草籽的小花擦过你的脸。”
“好。”
“你有一点困,于是慢慢把眼睛闭起来,但就算看不见的时候,太阳也一直悬在头顶,把你的胸口照得暖洋洋的……永远、永远也不会落下。远方雪山绵延,只有这片高原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