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贺卯威不等舅舅赶人就语速极快地问出了口,“那天小满为什么喊你爸爸啊?”
“……”
“小满说我听错了,但我没有,我就是听到他喊你爸爸了。”小孩儿说到这里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然后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晓盈她好像长得跟你……”
“江特助,”褚京颐按了按眉心,“麻烦你,现在、立刻把他送回去,跟家里保姆说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准再往公司送。”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回去!呜呜呜呜哇哇哇啊啊我知道错了!我不问了!威仔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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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那小兔崽子的福,等把下午的工作都处理好,赶回位于近郊松湖山的褚氏老宅时,已经将近八点钟。
灯火辉煌的正厅里,饭桌两旁已经坐了几人,首座的正是褚氏家主褚砚城。
见他进来,褚砚城便淡淡一眼扫来:“架子不小,倒让长辈等起你来了。”
父子俩的容貌仅有三四分相似。不同于褚京颐的阴柔美艳,褚砚城相貌英挺,气质硬朗,不到五十岁鬓发已经染上斑白,却并不显老态,只衬得其人越发不怒自威。
“公司有点事情,来晚了。”褚京颐无甚诚意地道了个歉,又随意瞥向另一边坐着的二房母子,“二婶,豫安也来了。”
“哎,哎,京颐工作真是辛苦了。”二房的女主人季夏忙热情而不失慈爱地回应,同时恨铁不成钢地拧了自己儿子一把,“你看看你哥,再看看你!臭小子倒是会躲清闲,从早到晚一点正事不干,也不说帮你哥分分忧!”
褚豫安被妈妈连推了好几下才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张作为褚家人来说似乎过于平庸的脸,声音也低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哥。”
“嗯。”对于这个万事不成的窝囊废堂弟,褚京颐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敷衍地应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季夏没想到他居然根本不接自己的话茬,当时就有些讪讪的,还想再说什么,但褚豫安在桌下拼命扯她的手,她便也只好将话头又咽了回去。
“开饭吧。”当家人仿佛并没有留意到这边这场未曾真正掀起的小小风波,平静地宣布晚饭开始。
一月一次的家宴,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凑一起吃个饭培养感情。
简单汇报完这个月的工作,褚京颐本以为这次回家的任务已经完成,正准备待会儿找个借口走人,冷不丁又听到父亲问:“靖溪那个项目,你筹备得怎么样了?”
褚京颐一顿,“还好。”
“还好是到哪一步了?”
“挺顺利的,快正式启动了。”褚京颐含糊地应付了一句,夹了一箸菜放进口中慢慢嚼,暗忖老头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靖溪项目是他一手负责,与褚氏的其他产业关联不大,同他之前经手的徐关跟虹越的那两个产业园项目一样,褚砚城一向是不大干涉的,放手放得相当彻底,干好干坏都是他褚京颐一个人的事。
“是靖溪那个高新技术园区吧,”季夏笑着插了一句,“我最近在网上看到有不少媒体都在追踪报导这事呢,听说城建部打算围着靖溪高新区修两条快速通道,直通天运机场跟美莱港口,啧啧,那可不是什么一两天就能完工的小工程吧?”
褚京颐放下筷子。
他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了,但并没有急着表态,看了看面色岿然不动的父亲,问:“爸,您的意思是?”
褚砚城说:“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只是一家子骨肉手足,你二叔没了,豫安还立不起来,你这个当哥哥的得负起责任来,能照顾就多照顾你弟弟一些。”
季夏赶紧推了儿子几下,死孩子就是不动弹,自家人面前怯什么场!
她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努力挤出笑脸来,“嗨,也不能光让豫安靠着哥哥混吃等死,这么大的人了……那什么,京颐,你那个项目建材这一块,要是一时没合适的人选,你看看,能不能让你弟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