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在生物信息系,所以你怀疑她就是攻击者?”前往新京大学的路上,方歌问。
“只是熟人。”安怜青再次强调。“试错的逻辑、算力的分配方式都和她很像。不管是不是她,先去调查一下总没错。”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有余,方歌已经恢复到可以活蹦乱跳了,因此自荐载安怜青前往新京大学。
他开的还是那辆黑色的牧马人,吉普公司的经典款式,非常好认。车身做过一些安怜青看不出功能的改装,后排从座椅到地面堆满了杂物,充满方歌风格。
在有难同当了一个晚上,又简单聊过后,他们的关系有所进步。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方歌最近没有值得瞒着安怜青的事——被昆姐骂过之后,他有所收敛。虽然依然早出晚归,不过没有再被人突然叫出去过,因此作息显得规律了不少。这让安怜青也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场阻止方歌出门,但是万一他再带着一身伤回来,可能昆姐会把他俩一起打死。
方歌关闭了自动驾驶功能,甚至不需要导航。按他自己的说法,就像喜欢做饭、喜欢改装义体一样,他也喜欢开车。他喜欢这些需要切实动手动脑得到成果的事情。
但是安怜青觉得,方歌主要是嫌弃AI的驾驶技术。
他基本上是个挺稳重的人,但坐在驾驶席上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路横冲直撞,仿佛贴地飞行。其中一段的路况不算好,到处坑坑洼洼,安怜青关掉了原本在读的论文,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要晕车。
“没想到你开车这么激进。”
在他们以远超过限速的速度超过了前方的拖车后,安怜青忍不住开口。
“从学车的时候就这么开,习惯了。”方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前面有测速的话我会小心的。”
倒也不止是罚款的问题。但方歌游刃有余,安全上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安怜青问他:“你多大开始开车的啊?”
“十岁出头吧,芬哥教我的。”
“算了,我干嘛要和一个从十几岁就开始无证驾驶的人讨论交通规则……”安怜青思索片刻,“其实交规只是一种社会契约。”
“你是说我不该违约?”
“我是说没必要和AI讲什么契约,反正它们不会路怒。”
……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新京大学的主校区。
在寸土寸金的新京,这所唯一的公立大学有着堪称奢侈的占地面积。一进门两侧便是仿古式的华表,前方则是广阔翠绿的草坪,间或种植着樱花树,洁白的大理石像雕刻着历任校长和名人。正值午休,背着书包的学生们呼朋引伴,熟稔地在教学楼间穿梭往来。
如果说多元未来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秀肌肉的科技感,那么这里就是满溢的青春感和精英感。
如果刨除掉那些留给各种二代、三代的名额,新京大学的录取率恐怕只有万分之几,选拔出来的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些人当然配得上优美的环境和自信的神情。
虽然不愿承认,但在很多年里,安怜青都对这里心怀向往。
方歌则表现出新京土著的从容,对四周懒得多看,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悠闲。
生物信息系很受重视,学院楼有足足几十层,又新又大,擦得锃亮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入口处的安全措施很严格,注册过的师生要经过虹膜扫描才能进入。门口有仿生人保安站岗,身上还套着学校的文化衫。
“说好的自由开放呢?”安怜青吐槽。一回头,发现方歌正和不知道什么人聊得起劲。
那是个背着双肩书包,耳后有脑机接口的小子,正疑惑地看着方歌:“就你们,想考新大?”
“对呀学长!我们是师范中学的,今年高三,一直想考新京大学,所以就来参观校园啦!”
方歌比对方还高上不少,看他低着头故作羞涩,安怜青好不容易才没笑出声来。
对方表情挺矜持,但是没能把语气也掩饰得一样好:“我是三中的,我们这一届不算保送也才只考上了几十个人。不过我高一就确定保送了,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哇!好厉害!学长你就是这个实验室的吗?我朋友一直说想学生物信息,能不能和你多聊聊?可以带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吗?”
面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方歌,安怜青很难控制住表情,只好转过头当作没看见。
这时,一个披肩发的女生朝他们走来,看到方歌,惊讶地喊了声“班长”。
被方歌缠着的男生则叫了女生一声“学姐”,又惊愕地问方歌:“她怎么叫你班长?你们是一届的?你骗我?”
“曾经是。”方歌严肃道:“不过我留级了。留级了三年。”
瞧瞧,辈分全都乱套了。
安怜青忍着笑接替方歌去和那个男生聊天,以免他说出更离谱的东西。在安怜青胡扯着“蛋白结构预测算法”、“基因疗法的动态建模”之类的词,唬得男生一脸懵时,方歌和那个女生低声聊了几句,发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