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州不临海,但挨着南岸州,然而现在两人站在山顶却能看间白色的海岸线。
霜木想起自己从家里拿了望远镜进入游戏,连忙取出,向远方看去。
“呕…哕…”霜木将望远镜塞给顾衡,再也遏止不住胃里的痉挛,将不久前吃下的泡面吐得一干二净,仿佛要将胆汁也呕出来。
镜筒微微发颤,远方的海岸线在高倍目镜中宛如素描纸上的泼墨。
末日。
乌云压低天空,在风暴中碰撞出蓝紫色的电弧。
灰色的浪吞噬着钢筋水泥的城市,浪尖翻涌出惨白的泡沫。低矮的房屋被掀翻屋顶,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尽碎。气压卷着水流形成漩涡,将树木和电线杆一同拔起。
世界仿佛褪了色。
只有水流中时不时漫出的鲜红依然刺目。
人间炼狱。
“砰砰砰”顾衡心脏跳动得耳膜震响。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刺痛和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大脑清醒了些。
海水还在前进!
顾衡回过神,惊悚难以抑制得在心底蔓延,横抱起跪坐在地上失神的少年,快步向车边跑去。
霜木还没缓过神,还停留在被接连地震海啸冲击的幻痛中,身体突然腾空,下一刻,整个人直接被塞进车里。
他怔愣地望着顾衡拉开车门上车,身影又突然靠近。
“系上安全带。“顾衡看看还在惊吓中的少年,心底软了一下。
才17岁,还是个小孩儿呢。
顾衡给他扣上安全带,顺手揉了一下小孩儿还沾着泥土的凌乱头发。
眼前青年靠近,身上还带着雨水混着汗水的味道,不好闻,却有一份安全感。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泪水。
霜木也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哭了,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没有觉得特别悲伤,但就是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
“哥,我们能活着回去吗?“霜木带着哭腔的问。
顾衡没有说话,递过去一包纸,随即点火启动车子。
良久,才说道,“一定能。“
…………
云泽州,州府江口市,市中心,灾后6小时。
震中心之一临山县就是江口市所辖,离市中心只有80公里的距离。
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楼房倒塌,没有倒塌的大部分也都出现了裂缝,水泥路面裂开几道狰狞的口子,像是震后的伤疤。
驻扎在云泽州的部队已经赶来,绿色的迷彩服穿梭在破碎的钢筋水泥中,寻找着埋在废墟下的生命。
担架来来回回在安置区和坍塌区间往返,带来或欣喜或悲哀的哭泣。
江口站前空旷的广场里支起了军用帐篷,这里是安置中心之一,在不确定是否有余震前,附近的幸存者都暂住在这里,部队组织发放定量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排队领矿泉水的队伍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厚玻璃底的眼睛遮住大半张脸,身穿带着泥土划痕的白衬衣,看起来毫不起眼。
她拉着一个拉杆箱,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走着。
周围人见怪不怪,江口站的安置点里有许多地震前正在等车的外地人。
发放物资的帐篷面前,两个年轻的女兵正在登记,旁边还有一个持枪武装的士兵守卫。
安置点不是一开始就井然有序的,而是已经见识过守卫士兵的真枪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