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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磨(第1页)

朔方的冬夜,来得尤其早。

才将将西时,帐外天色已如泼墨,唯有巡逻火把的光,在寒风中明明灭灭,将营帐的影子在雪地上拖拽得如同鬼魅。

帅帐之内,四角皆置了火盆,银霜炭烧得通红,将凛冽的寒气挡在厚重的毡帘之外。李昭蜷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实的皮裘,那皮毛柔软顺滑,是陆重山打猎得来的整张雪狐皮,价值千金。可即便如此,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依旧如影随形。

自从被陆重山从岭南的泥沼中“救”出来,已近一月。

他身上的伤在最好的伤药和悉心照料下,正缓慢地愈合。那些狰狞的鞭痕结了痂,又渐渐脱落,留下深浅不一的粉色新肉,如同一幅破碎的地图,蜿蜒在他瘦削苍白的脊背上。

可他的身体,却依旧不见好转。

人还是那般消瘦,宽大的丝绸中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下一具伶仃的骨架。手腕脚踝纤细得好似一折就断,脸色是长年不见日光的苍白,唯有那双桃花眼,在愈发显得单薄的眼睑下,沉淀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幽深。

他像一株被移植到锦绣花盆里的枯草,纵然有金贵的土壤与清泉浇灌,却依旧无法焕发生机。

这一日,陆重山在帐中召见了军医。

老医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主位上的男人不发一言,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比千军万马更具压迫感的存在。

“他的身体,为何不见起色?”

许久,陆重山的声音才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可正是这种平稳,才更让人心惊肉跳。

医官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发着颤:“回……回将军。徐先生身上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只是他都结于心,气血不畅,饮食难进,再好的汤药,也只能收效甚微。这……这所谓身病易治,心病……心病难医啊。”

他顿了顿,鼓起毕生勇气,又补充道:“若要先生痊愈,还需……还需解开他的心结才是。心结一解,这身体……自然就好了。”

帐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唯有炭火爆开一声轻响。

陆重山挥了挥手,示意医官退下。

老医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陆重山依旧坐在原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方床榻上。李昭侧身躺着,背对着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熟了。那瘦削的背影在昏黄的灯火下,勾勒出一个脆弱而孤绝的剪影。

心病。。。。。。

陆重山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起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他该如何去解一个人的心结?尤其是在那个人看来,他本身便是那人心中的痛苦与屈辱之一。

他想起在岭南找到他时,那个蜷缩在肮脏角落里,满身血污,眼神却依旧像淬火了的狼崽子一样的少年。他又想起这些天来,李昭的顺从与安静。他从不反抗,喝药便喝,上药也忍着,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永远是一片空洞的死水,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精美的人偶。

这种顺从,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像一把钝刀,日日夜夜凌迟着陆重山的心。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背影,许久未动。

又过了几日,李昭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力气,至少下地行走时,不再那般头晕目眩。他依旧沉默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禁脔”,被圈养在这方华美的牢笼里。

这夜,陆重山处理军务回来得比往常要晚。他带着一身风雪的寒气踏入帐中,解下玄色的大氅,随手扔在一旁的架子上,便径直走向案几。

案几上,公文堆积如山。

李昭靠在榻上,阖着眼,假寐。他能听到陆重山坐下的声音,听到他展开黄麻纸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这些天,他早已习惯了在这样的声音中入睡。

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而信息,则是他复仇唯一的武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如今的天下大势,想要知道叛军的动向,想要知道那个将他全家推入深渊的杨国忠,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可陆重山将他看得太紧,除了这方帅帐,他哪里也去不了。而那些关乎天下命运的文书,就摆在离他不过十几步远的案几上,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今夜,或许是个机会。

李昭缓缓睁开眼,那双沉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经过深思熟虑的微光。他撑着床沿,慢慢地坐起身,动作很轻,却还是引来了陆重山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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