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停。”宁师道语气淡淡:“他会追上来。”
“谁?”余照火想起刚刚那一瞬照面:“你师弟?”
“嗯。他轻功很好。”
“能胜过你?”
宁师道只稍有迟疑:“那倒没有。”
余照火哽住了。
“不过我未伤他,他若是循着血迹追,应该很快。”宁师道又说。
哦。你不伤他他倒伤你。余照火心想。再开口时难免有些不忿,脸色也冷了下来:“放我下去。”
“……”宁师道正赶路,但还是分心看他一眼:“好。”
他说到做到,往前寻了一处矮树丛丛的隐蔽处落地了,只是两人也就才堪堪站稳,他要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腰间便有一股力量传来、将他往前一带、身前一空——
“你不伤他,反被他划了一剑。”他听余照火在耳边说:“你们江湖人真是好多难懂的道理。”
他半边身子都搭在余照火身上,竟是什么力气也不用出就乘上了枝叶间跳跃的冬风。
“这样我无法运气……”宁师道断断续续地说。起先他尝试帮余照火减轻些重量,但后来发现不行。余照火揽着他的手恰好按在腰腹间一处穴位上,阻断他体内真气周天,现在一点内功都使不出来。
“我知道。”余照火不看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跑路嘛,我很擅长。”
……原是有意,并非无心。宁师道轻轻短叹一声,耳边夜风飞过,将这声叹息带走了。
“你歇一会儿。”余照火又说。
诚然,他这轻功确实比自己那师弟好上许多。所以宁师道才想不通:为什么余照火方才追他出来时却追不上?
两人一口气跑了很久,眼见周遭的景物山形都已是余照火没见过的、身后也再没有追兵的动静了,才寻了个地方停下来。
“这是什么方向了?”余照火四下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宁师道的伤口上:“先看看你的伤。”
“是洛阳方向。”宁师道将手中长剑立在已经融化的薄雪上,剑身上流淌的新血就顺着洇在地上:“不知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应该先寻个机会送你回去才是。”
“……”余照火小心地将他伤口周围的衣袖拨弄开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不算太深。”
宁师道看他小心翼翼,跟着补了一句:“只是皮外伤……”
——“你把衣服脱一下。”
宁师道:“……”
余照火:“……”
“……我没带多少东西。”余照火左右张望着,看中了一棵较为低矮的小树:“过来这吧,衣服先挂这。简单扎一下,回去再说。”
他是同行的医者,宁师道自然是听他的,只不过自己的心思却没在这点小伤上。他一边将外衣挂上枝头一边问:“你内力深厚,轻功卓越,不应该追不上我……是你故意想跟我出来?”
余照火低着头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道长你想趁着这空当跑出来呢。”
宁师道:“……”
“你答应的扇面可还没给我。”余照火手上多了瓶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伤药,取下腰间的酒壶浸湿方巾:“新年在即,我觉得不好言而无信,这不是赶紧追出来要呢?”
他倒是把话说的满满当当。但宁师道只是默默看着他动作,并没有接他的话。
“……看这样子是想赖账。”余照火手上动作没停,仔细地清理着创口的血迹,但目光却不认真,总是是不是往宁师道脸上瞟:“行吧,看你也没把那张画带出来,有时间再说。”
“正好,我那石头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