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问这些事时的神情露出了马脚、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记得说完这些时,宁师道站在原处看了他好一会儿。
看得他心慌,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躲开。
遂状似坦然地和宁师道对视了很久。
其实时候回想起来,他并不知道让他印象深刻的究竟是宁师道的眼睛还是自己的心慌。
宁师道轻飘飘地问他:“问这个做什么?”
“就、就是好奇。”余照火磕磕绊绊地遮掩着自己的心思,胡编乱造了一个粗劣的借口:“我看师父他们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还神神秘秘的不和别人说你的事情,就……就想着问问。”
“没事的。”
余照火猝然被他打断,呆了一下:“啊?”
“我说没事的。”宁师道像是被他的反应逗笑,摇了摇头:“寻医只是借口,我来这,是有别的原因。”
余照火挑眉:“真的?”
“真的呀。只是再具体的我不方便说。”
“那没事。”余照火大袖一挥,扯着宁师道继续往前走:“你又不会做那些害人的勾当,怎么都好啦。我不在江湖,连门派也未曾出过,没准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彼时宁师道虽然看着温和儒雅君子端方,其实说谎不打草稿,只是余照火不知道。
事实上,他们才认识七天而已。
余照火错就错在,还没等仔细地看清他,就先一步选择相信他。
于是沉寂许久的火种,迎头撞上乍暖还寒的春风。只一瞬间就焚尽骨肉、烧干心血。
他们在花谷四处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药房找到了沈构。
药房人很多,彼时都正忙着团团转。余照火杵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沈构正坐在里面一丝不苟地给屋里抓药的师弟师妹审方对药,看得余照火一头雾水。
何时需要这么忙了?他皱着眉头拉着宁师道让开门口,看着小辈弟子进进出出。
“怎么回事?没人和我讲啊。”余照火自言自语:“怎么大家都有事做,就是不叫我?”
宁师道低眉:“进去问问?”
“别,我门口抓个人吧。”余照火短叹一声,随便在门口进出的人力抓了一个出来:“师妹,这里边今天这么忙啊?”
“忙了一上午啦。”小姑娘低着头忙着整理手中的药包,理好了一抬头,吓了一跳:“诶,是余师兄呀。沈师兄在里头呢。”
“你认识我呀?”
小姑娘嘻嘻一笑:“我跟着沈师兄学药的,见过你。”
“这样啊……”余照火蹲在地上,所以要抬头看她,小姑娘眼睛很亮,“里边忙什么呢?我找他找了一大圈。”
“外头有人给咱们下药。”小姑娘往前面一仰头:“倒是没死人,但也是沈师兄他他们发现得早,现在落星湖那面都住满了,几位师兄师姐带人出去了,我们来跑腿。”
“出去了?”余照火转身看了眼宁师道。
“给咱们下药是什么意思?”他又问那小姑娘:“出去又是做什么?”
小姑娘原先顺着他的样子也抬头看着宁师道,不想竟一时看呆没回过神。余照火拍了拍她肩膀,她才结巴着说:“啊……那个、是很多人,外面很多人都被下药啦,旁边的村子、镇子,今天中午,忽然就很多人来了,说是有人告诉他们来花谷找大夫的。”
宁师道问:“你先前说沈构发现得早,发现的不是这个吧?这些人是自己找上来的。”
“嗯。”小姑娘看着他点点头:“中午还没吃饭的时候,沈师兄就发现了。我们跟着他学药,他说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姐姐,脸色很差,然后就发现了,但是那时候外面没来这么多人。”
怪不得研究采买的时候找不见沈构,原来那时候就忙这个去了。
余照火默默想着这中间的前因后果,忽听宁师道在身后说:“是肖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