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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第1页）

后去的客栈那些人把他们带回镇上。

此地还在尘世外，鲜少生人，更鲜少出这么大的事，他们被带回来时好似全镇没事儿干的人都集中到那个路口去了，可谓万众瞩目。

只是他们最早到的，去得也算晚，没看见是怎么回事，到处都在问怎么这个去找人的老弟先倒了，人俩看着都快被人打死了，也看起来还有的活啊。

——问及一身伤的来源，程清雪只简短回答有匪患了事，也无人惊疑。

掌柜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回来了，立刻打发小二出去买伤药，此地闭塞，只有一个老郎中开的小药铺，自己弄得也多不是什么好用的东西，称得上好的东西要么往北从长白山运来的，要么往南从关内运来的，都贵得很，单论起来谁家都用不起两样。也就掌柜是个做生意的，还能兜得起他们仨的命。

——主要兜住了晴昼和程清雪的，老郎中说他不会看谢冉的病，看他身上的外伤也不至于，可人就是跟油尽灯枯了似的——还枯的很严重，他再过几年直接老死都得比这小伙子身体好。

“那还能活不能啊？”掌柜把他拽到柜台边上悄声问。

“啧，要我说实话，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这几天要是一次眼都没睁，那就是铁铁没了。”

“唉！”掌柜重重叹了口气，焦急地在柜台里踱来踱去：“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啊你说……”

“哪来的？要不你给去个信儿，让人把那小伙子接走得了，我跟你有一说一啊，不整那些虚的——你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死在你店里你那房子怎么往外放？”

“啧。”掌柜吹胡子瞪眼：“我说你这当大夫的怎么这个嘴这么不招人待见啊？就不会说两句吉利话啊？不会说别说！”

“你看，没说两句你先急眼了，你就是不分好赖话你！”郎中对着掌柜鼻子指指点点：“我这是为你好！你看哪个大夫靠说吉利话救人的啊？人又不是死我家门口，到时候可别关起门来哭我跟你说！”

“你去去去去——那我能咋整我给人扔大道上？人不还没死呢吗？都没我儿子大！那乡里乡亲怎么看我？我这老脸放哪儿？”他说到性情处直接一拍柜台：“那我还做什么生意我做人都做不明白了！”

郎中居然没有真生气，反而笑起来：“哈哈哈哈——，要不人都说你是这个呢！”

掌柜睨了一眼他竖起大拇指的手：“切”了一声。

这是他们被救回来的第三天，整整齐齐还没人醒过来，连林扬都退烧能跑前跑后了，正坐在谢冉床前发愁，一觉醒来天都变了，何况他能探的出来，大人散功了。

五天为限，他这口气要是还捞不回来，就真撒手人寰了。

药宗散功就是置之死地，后能不能生，全看机缘与运气。

林扬发了会呆，看煎药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下楼去厨房看看，楼下掌柜和郎中堪堪说完要分开，瞥见他下来，也习以为常。倒是让他想起另一茬事情，抓住郎中的手：“不是，还有件事儿。你开那房子你就留这儿得了呗？非得让小的抄一遍干嘛？你自己开的房子还要回去供上啊？”

“哎呀你嘘嘘嘘——”郎中瞪他一眼，不耐烦似的：“我真烦你这大嗓门子，这方子不是我开的。”他朝厨房后门努努嘴。

掌柜眨眨眼：“昨天才从床上爬起来那个小伙子？”

“嗯，这个药用的真好，我得回去研究研究。”

“你还得研究他的？”

“啧，你这人一看就骄傲自满，活到老学到死你明不明白。”

掌柜其实没怎么信，打了个哈哈：“那你学去吧。”

林扬端着药出来，上楼去了。

“那我也走了啊，回去看看能不能想想招捞捞那个。”

食客往来，小二忙过一阵，正靠在门口歇着，此地到底不比关内，没有络绎不绝的客流，民生寥落而安稳。

程清雪是第四天醒过来的。

他的刀就在枕边，房中空无一人。

他一动，痛感几乎能瞬间从伤处递到指尖，挣扎欺身就已经把他这几天休养回来的力气都用完了。有人开门，一抬头看见他身上又渗出血色，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