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蒋颂天紧握着手机,屏幕上亮着二维码,轻声轻气地问风谦:“可以付款了吗?”
风谦站在收银台后面,打趣着,“急什么啊,我还没说完,本店情侣一起剪打七折,什么时候再来试试啊?”
周一诺听着,一脸天真烂漫地回道:“我们俩单身,暂时用不了了。”
“啊?”风谦听到周一诺这么说,眉毛跳得老高,目光如炬地盯着蒋颂天,哀叹道:“这样啊,啧啧啧…可惜了。”
“哎呀。”阿墨站在风谦背后,怕他口出狂言,挼着他的马尾,急切地催促着:“他们还小,单身正常,赶紧给人扫码。”
风谦可不这么认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一手把着收银机不腾空,一手拽着阿墨的耳朵,调侃着:“十八岁不小了,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十六岁的小屁孩,跑到我的成人宴上哭着喊着说要追我,让我等他。”
“……”蒋颂天头低成头芽菜,耳朵红得堪比车厘子。
周一诺:“……”看来年纪都猜错了。
阿墨的耳朵也瞬间通红,大手在风谦的腰上按住,沉着声道:“……快结账!”
从发廊里出来,蒋颂天脚步飞快,周一诺却是意犹未尽,拖沓着步子,不停地回头张望正在吧台后面耳鬓厮磨的阿墨和风谦。
一路上夜风如软羽,习习环绕,霓虹灯绚烂,路上行人不断。
蒋颂天走在周一诺的侧前方,周一诺多追了一步才赶上。
两人并肩走着,周一诺慢了好几拍想起蒋颂天是基督教徒,后知后觉他走这么快的原因。
“蒋颂天,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样啊?”周一诺不好直说,怕蒋颂天反感,用“那样”代指。
蒋颂天没明白周一诺的意思,不解地问:“什么啊?”
周一诺不想打哑谜了,直言快语道:“我说,你是不是反对同性恋?你跟沈阿姨不是基督教徒吗?”
蒋颂天倏地停下脚步,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没凭没据,迷惑地看向周一诺,“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周一诺也停下脚步,拿出凭据,“那你走这么快,脸色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蒋颂天哑口无言,暗叹周一诺的理解和真实原因实在相去甚远,顿了一下,收起慌张,平静地说道:“没有,我不反对同性恋。”
“?”周一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蒋颂天打算把周一诺一直以来对他的错误认知全部修正,又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基督教徒,我没有信仰。”
“???”周一诺眼睛睁得老大,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蒋颂天抿了一下嘴巴,对上周一诺的眼睛,仿佛让周一诺知道这件事很重要,郑重又诚恳地重复道:“我说,我不反对同性恋,更不是基督教徒,我不信奉任何宗教。”
周一诺短暂地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觉,然后飞速地消化了一下蒋颂天的话,问道:“可你不是跟沈阿姨一起去教堂礼拜吗?”
蒋颂天在很小的时候确实被沈珂茹耳濡目染,信仰过基督,相信耶稣是救世主,可之后随着成长,意识觉醒,思想独立,便不再亦趋亦步追逐沈珂茹在教育道路上精心投放的面包屑。
初三后,蒋颂天便不会对着十字架祷告,求神的庇佑和原谅了,每次沈珂茹礼拜,他也只是陪同。
虽然沈珂茹为此没少斥责,多年来一直锲而不舍地传教,可始终没能撼动蒋颂天为自己保留的这块精神领地。
蒋颂天解释道:“我去教堂并不是去礼拜,只是帮我妈妈的忙。”
“帮忙!”周一诺没理解,“你…你不礼拜?!”
蒋颂天摇摇头,“不礼拜。”
周一诺想了十几秒,还是没能理清蒋颂天给的信息,疑惑不解地问:“沈阿姨知道吗?你为什么没跟她一样信基督啊?”
蒋颂天垂了一下睫毛,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很快又抬起来,看向周一诺的眼神又深又沉,低声道:“知道的。我之所以没像我妈妈一样,是因为神能解答她的困惑,却不能解答我的。”
“?……”周一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书,脸上写满问号,字都听懂了可放在一起又不懂了,胡乱抓出一个重点问:“你…有什么困惑?”
蒋颂天的视线在周一诺的眼睛里沉溺了几秒,然后慢慢失焦,像是在对一个脱离□□的虚影提问,说道:“我想知道爱是否自由,爱一个人,又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哈???”周一诺完全不通情爱之事,回答不了蒋颂天的问题,抓了抓自己刚做好的蓝色头发,像是刚上岸的海妖,对人类的问题无从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