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兵荒马乱。
周一诺保持着僵硬地握笔姿势,在纸张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沾沾自喜地放下笔,求点评,“怎么样?”
张茂年看了看那几个龙飞凤舞不成体统的字,又看了看周一诺脸上渴望夸奖的表情,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不错,初学者里算…不错的。”
周一诺一听到夸奖就走不动道,两眼放光,“是么,看来我很有这方面天分啊。”
张茂年干笑了两声,很想说来他店里练书法的初学者全是小学生。
周一诺转头看向一旁不做声的蒋颂天,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比你刚学的时候好吗?”
蒋颂天望着纸上下不齐歪七扭八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七个大字,扯了扯嘴角,违心地答道:“呃…比我有天分。”
周一诺得到蒋颂天的肯定,跟氢气球似的,一颗心飘到天上,自我感觉别提多良好了。
“张爷爷,笔墨纸砚我要买两套。”
结完账,张茂山给周一诺的笔墨纸套打包,周一诺和蒋颂天趴在柜台上闲聊。
“蒋颂天,你挑帮我挑的那套,跟你之前练的时候是一样的吧。”
蒋颂天这是第二遍回答这个问题了,“一样,笔墨纸砚,全都是同一款。”
周一诺又问:“可你帮我给班主任挑的那套,好像跟我那套差不多。”
蒋颂天耐心地解释道:“两个毛笔的材质和产地是一样的,就是软硬不大一样。墨水、和砚台完全是一样的,纸张的话你的比班主任的厚一些,因为你们练的字体不一样。”
“嗯嗯。”周一诺虽然不懂,但挺吹毛求疵的。
蒋颂天觉得以周一诺的耐心来说,买的宣纸好像有些多,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你确定要买这么多宣纸吗?”
周一诺现在对书法怀抱着巨大的热忱,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主儿。
“不多吧,一天练几张,半个月就没了。”
蒋颂天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好吧。”
周一诺有些不放心张茂年,嘱咐道:“张爷爷,别装错了,我要跟蒋颂天用一样的,别和我送班主任的那套搞混了。”
张茂年笑着,“知道了,你说了好几遍了。”
周一诺呲着大白牙笑笑,“这不是怕您忘了嘛。”
蒋颂天喜欢听周一诺的小啰嗦,弯着眼睛接话:“放心吧,张爷爷成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不会弄混的。”
“好啦,知道了,不说了。”周一诺放下心,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哎,才四点,蒋颂天等下我们去吃点东西呗。”
蒋颂天看时间来得及,问:“你想吃什么?”
“解暑的吧,冰的,甜水?奶糕?刨冰?”
蒋颂天无所谓,“我都行。”
“切,你每次都这么说。”周一诺撞了一下蒋颂天的肩膀,故意模仿他的语气放慢重复道:“都行,都行,我都行。”
蒋颂天觉得周一诺的样子很可爱,忍俊不禁,“我真的都行。”
张茂年装好把两个礼盒递给周一诺,蒋颂天顺手帮他提了一个。
两个人年轻人身量相仿,年纪相近,相貌品性又都无可挑剔,让人不能更喜欢了。
张茂山看着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感慨着:“你们俩一动一静,一收一放,一急一缓,就跟那榫卯结构一样,完美地嵌合在一起,真是有趣。你们中要是有一方是个女孩啊,一定是一对儿令人称羡的佳偶。”
周一诺提着礼盒笑了,一把揽住蒋颂天的肩膀,狡黠一笑道:“听到没,张爷爷的意思是让我以后找媳妇找你这样的,美满一生。”
蒋颂天没觉得周一诺的这个玩笑好笑,有些气恼地推开他的胳膊,“胡说什么。”
说完,蒋颂天快步推开门走出去,两个通红的耳朵像一对小翅膀似的挂在头发两侧。
张茂山见状,挥着扇子起哄:“坏喽,颂天面皮薄,你把他说生气喽。”
“啊?生气啦?”周一诺慌了,赶忙提着礼盒追出店外,边追边喊:“那换成你找媳妇找我这样的,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