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跟俩小孩似的。”
周一诺记得之前唐琳说过沈珂茹自从离婚以后跟蒋清华那边的亲戚全都断了往来,连蒋颂天的爷爷奶奶也不联系了,每年寒暑假只带着他去自己父母家里过。
这样想来蒋颂天应该和姥姥姥爷挺亲的吧,周一诺想多了解了解。
“你呢?你姥姥姥爷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蒋颂天望向活力满满的阿姨们,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敛,轻声道:“我姥爷前年过世了,现在只剩我姥姥一个人。”
周一诺震惊于这个答案的同时,忍不住担心起老人的起居,“她一个人了生活吗?”
蒋颂天点点头,视线渐渐失焦,“嗯,我妈妈想接她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我姥姥不想离开老房子,也担心跟我们住一起会不方便,所以坚持一个人。”
老年人到了一定岁数,怕的不只是病痛和孤独,更怕给子女带来负担。
前两年周一诺的爷爷生病做了场大手术,唐琳担心术后康复的问题,想把老两口接到家里一起住方便照顾,可老两口说什么也不愿意,周海城三顾茅庐也没请来。
说是老房子住习惯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怕给小辈们添包袱。
想到这儿,周一诺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止不住叹气,他转念又想,蒋颂天心思细腻只怕更难过。
周一诺不想蒋颂天沉浸在这种低落的心情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着:“没事,有时间多去看看她就好了。你下次回去了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我话多,我给姥姥解闷。”
蒋颂天回首看向周一诺,广场上的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中,清澈又明亮,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像什么烦恼在他这里都能被过滤掉。
“好。”
周一诺听到蒋颂天答应,一双眼睛立马弯成天上的月亮。
其实,周一诺这么做一半是想让老人开心开心,另一半是希望能多跟蒋颂天亲近一些,好弥补上跟蒋颂天中断的那几年友谊。
虽然现在和蒋颂天已然和好,但并未如初,他们两人中间到底差了八年的相处。
周一诺打算多主动一些,好在他们以后读同一所大学,时间还有很多。
半个多月前,周一诺还在为不跟蒋颂天同校用尽手段打听他的志愿,没想到现在居然觉得庆幸。
周一诺吃完最后一口汉堡,喝了两口果汁后清了清嗓子,佯装很随意地开口:“蒋颂天,你为什么不去北津大学?你可别说是为了气我啊,我知道你没有心思跟我比较,之前是我想多了。”
周一诺被这个问题折磨两天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蒋颂天为什么放弃北大去南大。
以周一诺的成绩在北大尚有专业选择的局限,可蒋颂天的成绩完全没有啊随便挑,而且就算他不想去北大,还有其他很多比南大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偏偏去南大呢?
蒋颂天没有回答,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抿着嘴,看向周一诺的眼睛里涌着讳莫如深的内容。
周一诺被蒋颂天看得更糊涂了,追着要答案,“说说啊,为什么?”
广场上的音乐停了,阿姨们结束了热情的舞蹈,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让蒋颂天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不去北大呢?为什么非要跟周一诺一个大学呢?为什么是周一诺呢?
蒋颂天带着疑惑,放任自己的目光一点点地从周一诺的眼睛流转到鼻尖,最后停在了嘴唇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蒋颂天飞快地收回视线,望向要离开的阿姨们,淡淡地回道:“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北津的物价太高了,不想让我妈负担太大。另外南津离海原也近,回家方便。”
“哦,这样啊。”
周一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花钱从来没计划更没负担,所以没有蒋颂天这样的顾虑。
这些年沈珂茹一边负责家里的开销,一边又持续投入教会慈善,不免辛苦。
蒋颂天看在眼里,自然也放在心上。
虽然以沈珂茹的能力完全能够负担起蒋颂天去北津读书,但蒋颂天心疼不愿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周一诺还是替蒋颂天可惜,他放弃的可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啊。
两人又在广场上坐了一会儿,中间有个拾荒的老爷爷路过,周一诺三下五除二地喝完剩下的果汁,跑过去把瓶子递到那个老爷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