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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垂帘听政（第1页）

第五卷北境悲歌

第十九章垂帘听政

永熙三十年的深秋，紫禁城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金，却暖不透宫墙里的寒意。坤宁宫的偏殿内，明黄帷帐自梁上垂落，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沈微婉坐在帘后，鬓边别着支素银簪，指尖轻叩着案上的奏章，目光落在“沈敬之拟增设盐铁税”的字样上，眸底结着层薄冰。

“太后，镇国公在殿外候着。”青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微婉抬眼，透过帷帐的缝隙望向殿外。顾昀的身影立在廊下，玄色朝服上沾着些微尘，显然是刚从北境赶回。他比七年前更显沉稳，鬓角添了几缕银丝，却更衬得那双眼睛亮如寒星——那是她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唯一能看见的、未被权力染污的光。

“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顾昀的身影停在帘外，一身朝服衬得肩背挺直，行礼时动作利落：“臣顾昀，参见太后。”

“镇国公免礼。”沈微婉的声音透过锦帘传来，清冷淡漠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北境的事，都安顿好了？”

“回太后，匈奴已退回漠北，臣留三万精兵守雁门关，暂无大碍。”顾昀直起身，目光落在帷帐上，像是想透过那层纱，看清帘后人的模样，“倒是京城……臣听闻沈太傅近日动作频频，连户部的账本都要插手。”

沈微婉拿起案上的盐铁税奏折，指尖在“沈敬之”三个字上重重一顿：“他不仅要管户部，还要替少帝‘亲政’呢。”

七年前，萧彻毒发身亡，她抱着被沈敬之换过的“少帝”垂帘听政。那时沈敬之以为她不过是个深宫妇人，拿捏起来易如反掌，却没料到她会借着为萧彻守孝的由头，暗中联络被沈党打压的旧臣，更没料到顾昀会在她最艰难时，带着北境的兵赶回京城。

这七年，她像走在刀尖上。沈敬之把持着吏部和禁军，沈子瑜仗着父亲的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朝堂上半数官员都是沈家党羽。她只能一点点地收网：先是借着黄河决堤的机会，换掉了沈敬之安插在河道总督府的人；再借着江南盐商走私案，扳倒了与沈家勾结的户部尚书；如今，终于轮到这对父子最看重的兵权了。

“太后，”顾昀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急切，“臣在北境收到密报，沈子瑜暗中与匈奴小王子通信，许以重利，让他们秋后进犯——他是想借战事夺权。”

沈微婉握着奏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早知道沈子瑜野心不小，却没料到他敢勾结外敌：“证据呢？”

“臣已将密信呈给大理寺，只是……”顾昀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愤懑，“大理寺卿是沈敬之的门生，怕是会压下来。”

帘后的沈微婉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却是决绝：“压得住密信，压不住人心。镇国公，你且附耳过来。”

顾昀上前一步，帷帐的缝隙里，能瞥见她素色的袖口。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玉石相击的清冽：“三日后早朝，你带禁军副统领赵毅上殿，就说……查到沈子瑜私藏兵器，意图不轨。”

“赵毅？”顾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太后是说……那个当年被沈敬之革职的赵将军？”

“正是。”沈微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父亲是当年随先皇打天下的老臣，被沈敬之构陷致死，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就在京郊的营里。”

顾昀望着那道垂落的帷帐，忽然明白了。这七年，她看似困在深宫，实则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些被她提拔的寒门士子，那些被她悄悄赦免的旧臣，甚至连禁军里不起眼的小校，都是她埋下的棋子。

“臣明白了。”他深深躬身，“定不辜负太后所托。”

***三日后的早朝，太和殿内气氛凝重。沈敬之站在文官首位，捋着胡须，看着御座旁垂落的帷帐，眼底满是轻蔑。他昨晚刚收到沈子瑜的消息，说匈奴已开始集结，不出半月就会南下，到时候他再“力排众议”让儿子挂帅，兵权就彻底落到沈家手里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尖细的声音刚落，顾昀的身影就出现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