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不动如山,带着雪白手套的那只手稳稳立于身前,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商无隐也不甘示弱。他们瑶光派虽然打不过这些剑修,但是五大宗门里,若论起自保的手段除了入东天求皇室庇佑的天衍宗外,便只数他们瑶光派最为精通!
他手指折扇翻转,平飞出去,在半空之中那柄小小的折扇忽而壮大数倍,足可以载下两个成年男子,像是被折断的半扇蝶翅。
只见商无隐双手结印,那硕大的扇子便快速旋转成了圆形虚影,朝着顾子衿而去!
顾子衿掌心向上一托,就在这一瞬间,整个衡阳宗,不,是整片无咎山,皆狂躁地颤动起来,像是不安于沉眠的猛兽,倏而被唤醒,连带身上经年的尘土,簌簌而下!
肉眼可见,那朱红殿门框出一片碎玉般雪景,几道淡金色的剑锋带着一种慑人的威压,凭空而出。
这是剑冢的剑灵!
衡阳宗的剑冢是宝剑最后的归处。衡阳宗以剑入道,宗主也是剑冢选定,故而,只有它们认可之人才能号令衡阳宗万剑。那些剑皆非凡品,无一不是随主人征战历练,锋利无匹!五大宗门也只有极个别宝器能与之抗衡!
游弋却道一句,“糟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顾子衿今日在此唤出这些剑灵,不得把整个三戒堂给平了!三戒堂下又有弟子们的沧浪馆,虽说他倒不至于把自己家拆了,但召出这些剑灵不得把那四位长老全招来!麻烦!麻烦!
游弋心中不禁骂道:“十五年前灵气复苏,难道将这群修士的暴脾气也一并复苏了!多年未见,怎么个个都横眉怒目的!”
他心中忿然,可眼下这副狼妖的身体还真拦不住!
游弋转身夺过桃录手中佩剑,将他拉进柱子之后,自己探出半个身子,捏细了嗓子高声叱道:“你们还有没有将这三戒堂放进眼里!”
说完,拔出手中佩剑,“嗖”地就往商无隐还在半空之中的扇子掷去。
他这一声,几乎是从丹田发出来的,偏偏嗓音捏细,倒像是不怒自威的女声,却喊得两人微微一怔。
就在这分神的瞬间,他掷出的飞剑将那大扇子打得歪斜半寸,更加庄肃的语声自殿后疾来,那人高声道:“三戒堂的律法在你们眼中都是儿戏吗!”
这声音竟和游弋仿出的声音有七分相似!
正欲斗法的顾子衿和商无隐瞬间停手,就连躲在柱后的游弋和桃录也是转身看去。
殿中判台上,早已立有一人。
观她形容约有三十岁左右,身形格外高挑,著一身玄色袍服,乌发一丝不苟束在莲花冠中,长相清秀,说不上甚美,确有寻常女子不可见的一种严肃威压,逼人不敢直视。只有那一双眼,确是没有黑色的眼瞳,一片苍茫雪白,教人一想便知此人是个极其冷肃之人。
那双无瞳白眸将在场诸人一一扫过,虽然知道她是真看不见,游弋还是有种寒毛耸立之感。
众人齐齐朝她行礼,道:“四长老。”
四长老那无形的目光在游弋身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远处的顾子衿处,语声凛若冰霜,“子衿,来者即是客,哪有对客人动手的道理。看来这三戒堂的规矩你是全然忘了!”
即便身居宗主的顾子衿对上四长老,也是恭谨认错的份儿,“是弟子无状。”
四长老话锋一转,却是对商无隐道:“少谷主也曾在我这里讨教过几日,他忘了这规矩,你便替他答了吧。”
“啊?”商无隐显然没料到四长老此举,神情愕然,偏偏对她是又敬又怕,脸瞬间像是烧红了的小虾米,赧然垂首答道:“戒色,戒斗,戒得。不乘物以逞,不依势以干,不窃时肆暴。戒大怒,戒大醉,戒妄言,非……”
“不必往下了。”四长老冷声打断,“你们若是能将这些知行相合,又岂有今日之乱。”
众人躬身抱拳,齐声道:“弟子知错!”
游弋松下口气,还没缓过来,桃录拉了拉他衣角,他也赶忙对四长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