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紧紧捏住树干,“果然!这些尸体的确与常人不同!”
这尸体能吸附灵脉!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若将这四具尸体与正中的他的身体相连,便可以让没有灵脉的这里勾连出一条灵脉!
难不成他就是因为这短暂的灵脉勾连,才借尸还魂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弋这里还没个结论,可在正北的坤位挖坟的小弟子却突然嘶声尖叫!
桃录立刻飞身前去,却见一群弟子挥剑施诀胡乱驱赶着什么,可空中却是什么也没有!
他抓过一名弟子问道:“你们怎么了?”
那弟子被他抓着也不老实,脸上的面皮好像被四五道看不见的力道拉扯,竟凭空生出道道红血痕,他手臂挥舞,脑袋不停躲闪,断断续续回,“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师兄救我……”
游弋紧跟而来,见桃录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道:“怎么这么多乌鸦?”
“乌鸦?”
游弋忘了他们看不见这些乌鸦的事,四下一顾,目光定在一个坟坑之上。只见坟坑门户大开,无数黑鸦正从中飞出,那一方寸之地比这深林暗夜更加黝黑。这些黑鸦扑棱棱飞到弟子们脸上,正以尖喙啄人。
他一把夺过桃录手中的佩剑,长剑一掷,手中剑诀变幻,一道冷光便从弟子们头顶飞纵过去,驱走正在作乱的乌鸦。
游弋额角青筋蹦现,他双唇紧抿,咬紧后槽牙,长剑蓦地腾空竖立,剑柄处一连展开三道银蓝剑印,往下汇聚到剑锋,层层叠加。
他嘴角已渗出一道嫣红的细痕,隐在大片血迹中。游弋手中剑诀腾转,口中敕令一出,长剑带着无匹锋芒,直直插入那不断涌出乌鸦的坟坑正中!
砰然一声,所有乌鸦被银蓝剑印寸寸碾过,这次竟连黑烟也不见。
而正胡乱挥击的小弟子们却扑通扑通倒下,好似正在抗争的力道忽而消失不见。
游弋扭头吐出一口血沫子,拍了一下桃录说,“喂,别傻愣着了,快看看你师弟们可有事?”
桃录被他一拍,方回过些神来,他不断回想那狼妖方才使出的剑印,竟和他们衡阳宗的六合印有五分相似,却又法门独到,想要询问,亦是无从开口。桃录只张了张嘴,便赶紧查看受伤的小弟子们。
好在大多数弟子们及时躲闪,只是被划破几道伤口,被啄下几块皮肉,回去敷上药几日便长好了。不等桃录松口气,一道哽咽的惨呼刺进他耳中。
他拨开层层围绕的弟子,只见正中地上背对跪坐了一人,是那叫百川的小弟子。桃录从背后只见他肩膀耸动,问道:“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身旁的弟子们皆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向正中悲戚的小弟子,忽有一人劝道:“百川,你别担心,咱们回宗门长老一定有办法……”
百川一把甩过那人的手,泣不成声地质问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方才将我推开,我怎会被那东西缠上!”
他露出一半光洁稚嫩的侧脸,看起来也才和桃录差不多的年纪。百川瞥见身后的桃录,忽而转身膝行两步,他跪在桃录面前,哀求道:“师兄,师兄,请师兄赐我灵药……师兄,你要救救我……”
他一近前,游弋才见他左脸像被按在粗粝石子上摩擦过一般,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这却不是最骇人之处,可单要看他的左眼,才真正要扼腕叹息。和右边朦胧的泪眼相比的是黑洞洞的左眼眶,他的眼珠早已不见只能看见几根糜红而出的丝丝血肉,与猩红的鲜血黏连在他的眼眶之外,眼眶处还露出几块森森的白意,格外狰狞!
一张脸,美与丑的极端糅杂在一起,却又如此泾渭分明。
桃录不禁后退半步,那悲恸祈求的小弟子见他脚步退后,忽而止住哭声,静静望着他。
桃录自知失态,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百川期待地望向桃录。
桃录喉咙却像卡了一块石头,进退两难,喉结几次滚动,还是说出了口,“此次下山,我只带了那一粒不死粟……我们赶快回到宗门……”
他怀中的小弟子期盼的右眼听到“只带了一粒”时,就像飘摇的一簇光终于熄灭,灰败沉寂。他的左眼没了。
百川猛然一把推开桃录,从人群中冲出。
他刚踏出一步,游弋从人后闪出,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
一旁几名弟子连忙从狼妖手中接过师弟,桃录看了眼昏迷地百川,只听游弋嘱咐道:“如今阵法已破,快些带他们回宗门疗伤。”
桃录郑重地对游弋躬身道:“多谢……阿七兄,助我们逃脱此困!”
游弋连忙将他扶起,嬉笑道:“道歉就不必了!小崽儿,你是个好孩子。天色太晚了,快带着师弟们回家吧!”
说完,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