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漾独自回了书院,找一圈三位好友扑了个空,心里嘟囔着这三人受了伤也不老实,不知道去哪鬼混了。索性回了自己屋子里,坐在床榻上看起杂书,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见外头日光白亮,原来只是睡过了一晌午,也不算虚度光阴。吴漾打着哈欠起身,睡眼惺忪间却见身上多了条薄被,再抬眼一看,自己书桌前竟多了个人!
“徐文正!你要吓死我了!”吴漾捂着心口奇道:“一声不吭坐我房中作甚?”
徐文正倚在吴漾椅子上,好着的那只手里拿着吴漾的画本子,两只脚毫不客气地交叠着搭在书桌上,见吴漾醒了,收了书坐好:“醒了?先吃点东西吧。”
吴漾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茶水吃食,顿时觉得腹中空得抻了个懒腰跳下床,趿着鞋走到桌前,拉了凳子坐下,笑道:“还知道孝敬你哥呢。”
“少胡诌,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小子比我还小上几个月呢。”徐文正骂道。
“好好好,是我记错了,文正哥哥莫怪……”吴漾的话还没说完,目光瞥见桌上东西,瞬间卡了壳。
正是他今天在那家茶馆点过的饮食,徐文正又重新拿了份一模一样的回来。
还没等吴漾作反应,一串银钱就被掷到他面前,正是上午给的那些钱。
“正哥儿……”
“别叫这么亲!”徐文正打断了吴漾的话,脸色沉沉:“我可担不起吴公子这声爱称!你若是真把我当朋友,怎么在我家茶馆里被那些贼下人刁难了也不报我的名字,说你是我徐文正的弟兄?!”
“我……”
“别装蒜!”徐文正一看吴漾那六分心虚四分想点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装傻瞒住,火气更胜道:“随意撒钱、乱出头,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这大傻子!”
原来雨停后徐文正独自一路找寻吴漾,走到了自家茶楼门口时,无意瞥见大厅里狼藉一片,惊异之下询问掌柜,在一大堆真真假假的哭诉中越听越不对劲,当即提了个店小二出来,一通威逼利诱下那小二就一五一十吐露干净了。
徐文正怒道:“既去了我家茶馆,缘何不报我的名字?”
吴漾讪讪道:“我做东请客,怎么能挂账呢?”
说起这个,徐文正面色一凛,起身快步走到吴漾身前,抓住他的臂膀道:“你请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听人家说那人不男不女,关键还与你不清不楚!你可知流言二字有多危险?传出去对你将来的仕途又有多不利?”
吴漾哭笑不得:“我哪来的仕途?读书还没读明白呐,平白地想那么远?”
徐文正拧眉:“少说这种没志气的话,你的品貌学问样样是人中龙凤,将来若不出仕作出一番事业,又怎对得起这份天资?”
说罢,他展眉舒颜,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捧起吴漾的手,神情间既是庄重又是憧憬:“吴漾,我将你视为人生挚友,今天也不羞于说真心话,我将来是一定要考取功名,报效君主治国安邦的。”
“吴漾,你是我在世上见过最好的人。我是商贾之子,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冷眼讥嘲,唯有你用‘商不出则三宝’来维护我。这一腔热血良心注定你非碌碌之辈,若不在仕途上作出一番事业,难道还要像你看得那些话本人物一样仗剑走天涯吗?”
听着徐文正的调侃,吴漾忍不住笑道:“今朝恩怨今朝了,江湖子弟江湖老,似乎也不错?”
“少来了。”徐文正笑道,“你做侠客行侠仗义,一剑也不过救一人;若做权臣呼风唤雨,福泽万代!将来我们同朝为官——
“定当齐心为帝王出良方,为国家除蠹虫,为百姓谋福祉!”吴漾被他挑起心劲儿,回握住徐文正的手:
“了却帝王天下事——”
“赢得身前身后名!”徐文正慷慨应和。
二人相视一笑,真应了那句: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