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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前诫情（第3页）

唐醒冷声道：“你们素知我的性子，我最恨人欺瞒。”

雾莲忙道：“出什么事了？彩云，可是你做错了什么？”

彩云连连摇头：“方才董妈妈在姑娘跟前胡言乱语，姑娘竟当真了。”

唐醒语气愈冷：“谣言岂会空穴来风？彩云，你是从唐府跟随过来的，唐府既将你送来，其中意味，你当明白。”

这话如当头棒喝，彩云扑通跪地：“姑娘明鉴！奴婢确是唐老太太送来的不假，可奴婢待姑娘之心，天地可表！”

雾莲也急急劝道：“姑娘万不可听信董妈妈挑拨！彩云伺候您十几年，绝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唐醒眸中泛起泪光：“我记得五岁那年，二姐姐尚在永州，我受她欺辱，是彩云替我挡下一拳。事后你说，若是我祖母在，断不会让我受这等委屈；十岁生辰那日，你急匆匆来告诉我，说见到了祖母身边的孙妈妈，说祖母一直惦记着我；每当我遭难或欢喜时，你总不忘提醒，说我祖母一直惦念着我。”

彩云泣道：“姑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眼泪终是不争气的从唐醒的颊边滑落：“你说她会护着我，可她从未现身；你说她惦记我，可她从未来看过我一眼。外祖母在永州这些年，何曾忘记过儿孙？书信往来从未间断。而我呢？父亲、祖母何曾寄来过只字词组？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彩云哑口无言。姑娘自小聪慧过人，凡事看得透彻，她若想弄明白的事，纵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

雾莲在一旁插不上话，她原以为姑娘不会为此等事烦忧，谁知唐醒的心事竟藏得这般深。

唐醒强压着复杂的情绪：“我不为难你们，只问一句：董妈妈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雾莲仍不知董妈妈究竟说了些什么，竟让姑娘如此激动：“姑娘，我进府时您已在老太太院里，唐府的事我一概不知。”

唐醒转向彩云：“你说。”

彩云绞着手指，声若蚊蚋：“姑娘，我那时不过才五岁……”

唐醒语气中透出失望：“今日我给了你机会坦言。若日后叫我发现你有意隐瞒，你我主仆之情便尽了。”

彩云浑身一颤，跌坐于地：“不是奴婢不说，实在是……怕姑娘知道后，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了。”

唐醒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董妈妈说的都是真的？”

彩云重重颔首。

唐醒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母亲是被气死的？父亲为了纳妾，气死母亲？”

雾莲急忙上前扶住她：“姑娘，别想了，都过去了。”

唐醒面白如纸，喃喃道：“真的过去了吗？如今才知，从前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今日才知晓我生在怎样的人家！难怪父亲从不来看我，母亲死不瞑目，他们哪有脸登门！”

雾莲劝慰道：“怎是黄粱一梦？老太太待您可是真心实意。”

唐醒默然良久，看着跪坐在地的彩云，终是轻叹：“我不怪你。这些年来你陪我熬过诸多艰难，往后只望你们莫再有事瞒我。”

彩云愧疚难当，重重磕头。雾莲不忍，忙将她搀起。

唐醒倦极，轻声道：“该说的都说了，我累了。”

雾莲与彩云伺候唐醒歇下，退出屋外。彩云双腿麻软，倚着雾莲蹒跚而行。

“究竟怎么回事？姑娘从未发过这般大的脾气。”

彩云苦笑：“无巧不成书！偏生董妈妈好似对唐府之事了如指掌，偏生姑娘就问了她。那董妈妈是个没分寸的，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倒了出来，姑娘哪里经受得住？”

雾莲叹息：“姑娘本就心思重，这下心里又苦了一层。”

彩云忧心忡忡：“我怕姑娘想不开，要不要禀告老太太？”

雾莲摇头：“我刚从老太太院里回来……”

彩云顿时噤声。她明白雾莲的未尽之言：老太太若是想管，她岂会等到现在。只得暗自祈祷姑娘莫要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