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北仑中文网>山君啥意思 > 第 5 章(第1页)

第 5 章(第1页)

王铁柱果然没带他走那些为了方便游客新铺的水泥路,在村子后口几块巨大的青黑色卵石旁一拐,一条仅容两人人、几乎完全被草木遮掩的古老青石板小路陡峭地向上延伸,没入了浓密的山林深处。

这才是上山真正的老路,石阶不知铺就了多少年月,每一块都被岁月磨砺得光滑圆润,不少石面还覆盖着一层湿漉漉、滑溜溜的深绿色苔藓,踩上去要格外小心。石阶两侧是野蛮生长的茂密植被,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汁液、新翻泥土和腐败落叶混合的气息,阳光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艰难地投下零星跳跃的光斑,在昏暗的石阶上印出闪烁不定的光影。

段燎一开始还凭着股猛劲儿往上冲,脚下踩得虎虎生风,可刚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三分之一路程的光景,他那身锻炼得当的腱子肉和充沛的肺活量就在这持续的陡峭爬升面前显出了疲态。

健身房里的力量训练代替不了耐力徒步的肌肉协同,城市平坦道路上的快走更无法比拟山中古老石阶对足踝、膝盖连绵不断的摩擦与冲击,他的呼吸节奏明显被打乱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拉风箱似地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腿肚子里仿佛灌满了沉重粘稠的铅水,每一步抬脚都像是要把腿骨从酸胀的肌肉里硬拽出来,再重重砸向下一级滑腻的石阶,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他额角和剃得清爽的鬓角涌出,顺着他利落的脸部线条滚落,滑进背心领口,喉咙干得发紧,火烧火燎。

走在前面的王铁柱明显轻车熟路,虽然也气喘,但那频率均匀多了,步履带着山民的稳健节奏,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等后面脸色渐渐发白的少爷。此刻看他脚步迟滞,喘得像个破风箱,王铁柱扭过头,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笑意,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嘿嘿,段燎哥,还行不?这山风是不是挺够劲儿?”

段燎累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欠奉,咬紧后槽牙,从齿缝里硬挤出一句带着粗重喘息的话:“少……废话……看路。”他用眼神狠狠剜了那个欠揍的圆背影一眼,手撑着酸痛刺麻的大腿,拼着最后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硬着头皮往上顶。

整整耗了近一个小时,当最后一级石阶踩在脚下,前方豁然开朗时,段燎差点当场给这古老的山路跪了。

一座古拙而恢宏的建筑群,巍然盘踞在这片经过人工开凿的向阳半山平台上。

正是王震所说的山君殿。

整座殿宇依山势而建,巧妙地与背后的巨大山岩融为一体,虽年代久远,却显然被一代代虔诚的信徒用心修缮维护着,显得庄严肃穆,气象不俗。

殿宇的主体结构主要采用硕大、历经风霜呈现深褐色的古柏木构筑,支撑起巨大的梁柱和飞檐斗拱。墙壁则在关键处垒砌着巨大的、未经精细打磨的原石,石缝之间已长出了柔韧的苔藓和顽强的小草,殿顶覆盖着厚重的黛青色陶瓦,瓦缝间排列细密,如同巨兽鳞甲,在强烈的山阳下泛着沉郁的光泽。

建筑风格带着鲜明而独特的山地少数民族特色,无论是檐角高高翘起的弧线,末端雕刻着形态各异、带着古朴原始图腾意味的鸟兽虫鱼;还是巨大的门楣、窗框上,那些运用了镂空、浮雕、彩绘等手法、线条粗犷却栩栩如生地描绘出的盘龙、火焰、流云、山花、以及手持各类农具与祭器的人形图案;无不透着一股古老、神秘而浓郁的原生宗教氛围,迥异于中原常见的佛道寺庙。

整座山君殿是标准的四合布局,正对着上山入口的,便是宏大的正殿,重檐结构,殿门高而深,雕花繁复。左右两侧,略低于正殿的是庄重的东、西两座配殿,结构相对规整,同样雕梁画栋,正殿后面,依着更高的山势,应该还坐落着隐秘的后殿,而正殿、配殿共同围合出一个异常宽敞、铺着巨大青石板的露天四方天井,站在天井中央抬头仰望,四方的天空被切割得规整湛蓝,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仿佛离尘世更近了些,天井中央,竖立着一个与人齐高的巨大青铜香炉,炉身上密密麻麻铸满了玄奥古朴的铭文和图案,炉内积满了厚厚的香灰,此刻虽无祭典,仍有几缕若有似无的青烟缓缓逸出,氤氲着虔诚与时间的味道。

历经时光洗礼的古木古石,精心维护的细节,神秘粗犷的装饰,开阔庄严的天井,还有那静默散发余温的巨大香炉,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古老山殿沉淀的分量,山风穿过开阔的天井,吹得檐角铜铃发出几声悠远空灵的轻响,更添肃穆。

段燎双手叉腰,努力平复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火烧般的喘息,汗水还在顺着鬓角往下淌,但他顾不上擦,目光震撼地扫过这片完全不同于他任何人生经验的建筑群,一股混合着敬畏新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渺小感涌上心头。

他正出神地望着天井中央那巨大香炉里缭绕的薄烟,一缕更加熟悉的带着清苦药香的味道悄悄钻进了鼻尖,他下意识地循着气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在天井西侧那片巨大青石铺就的地面上,靠近西配殿的一角,摊晒着几竹席的深褐色草药根茎或果实切片,而在这片草药旁边不远,一道素净的白色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微垂着头,动作专注地拨弄检查着另一处草药。依旧是那身古朴的宽大白袍,墨色长发简单地束在身后,尽管隔了一段距离,仅仅是那个清绝出尘的侧影轮廓,已足以让段燎认出是谁。

天井空阔,山风阵阵,竟将人语声也送了过去。

他听见王铁柱那洪亮又带着点敬意的声音:“清宴哥!又在忙活草药啊?”

那道白影闻言,微微侧转了身形。

清冷如寒山积雪的侧颜轮廓仅仅暴露了一瞬,那双眼眸淡漠地扫过王铁柱旁边那个还撑着大腿直喘粗气、汗津津、显得有些狼狈的……熟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并未掀起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丝被惊扰的诧异都没有,仿佛王铁柱身边跟着的这个汗流浃背的寸头青年,不过是一缕路过的山风,或是一块天井里不起眼的铺地青石。

虞清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作为对王铁柱问候的回应,随即迅速且自然地再次将身形转回,将目光和全部的专注力,重新投入到了指尖的草药上,只留给他们一个写满生人勿近的疏冷背影。

段燎:“……”我他妈得罪过他,当我是空气??

他撑着大腿的胳膊甚至忘了收回来,脸上那点残留的因为成功登顶而生的得意和新奇感,被那一眼的漠视唰地一下冻僵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轻蔑忽视的不爽混合着刚刚褪去的疲惫,猛地窜上头顶,比刚才爬山累瘫了还要难受。

他瞪着那个把他当空气的、清冷得一塌糊涂的背影,牙根无意识地磨了一下。

好啊,天仙是吧?冷冰山是吧?当哥是空气是吧?

行!

这穷山沟里连个信号都时断时续,他大爷的都快闲出个鸟来了,这现成的、活色生香,字面意义的活色生香?不,是活着的冷气制造机,解闷神器不就在眼前吗?

段燎眼底深处,那点属于狼狗的带着征服欲和恶作剧的野性光芒,蹭地一下被彻底点燃了,一丝混合着挑衅和势在必得的坏笑,取代了刚才的尴尬与疲惫,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

山风穿过古老天井,吹得他汗湿的背心一片冰凉,却吹不散心口陡然烧起的火气,还有兴味。

王铁柱的脚步声咚咚咚跑向殿后,消失在西配殿那边的门廊阴影里,肃穆古朴的天井中,一时间只剩下段燎和那个把他当空气的素白身影,还有巨大青铜香炉里袅袅升起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以及山风偶尔拨动檐角铜铃的空灵清响。

段燎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慢悠悠插回了那条张扬的破洞牛仔裤口袋里,被虞清宴彻底无视带来的那股子憋闷和不爽,非但没把他那点兴致浇灭,反而像是往火星上泼了一瓢热油,燃得更旺了,那股子从小被宠到大、顺风顺水惯了滋生出的好胜心和占有欲,混合着山里实在无聊透顶想找点刺激的念头,开始野蛮生长。

段燎开始了他的小算盘,自己朋友中也不乏有性别男爱好男的朋友,虽然他没试过吧,但原理不都一样吗,段燎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没试过?那只是因为他段少爷以前看不上,但不代表他不懂,万变不离其宗嘛。

他舌尖无意识地扫过微微有些干涸的下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他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带着点痞气又极具杀伤力的笑容,线条流畅的下颌微抬,眼尾自然上扬,眼神刻意放得既专注又略带攻击性,他自己曾无比自信地说过,就这笑,路过的狗都得被迷得晃一下神!

整了整压根不存在褶子的衣襟,段燎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天井西侧那片摊晒着深褐色药材的青石板地边缘,脚步故意放得随意又带着存在感,停在距离虞清宴半臂之遥的地方,浓郁的带着泥土根茎清苦气味的药香扑面而来,他却浑不在意,目光像钩子一样直接甩了过去,粘在那个微弓着腰整理草药的白袍身影上。

“嗨~,”声音刻意压低了,带出一种慵懒随性的磁性质感,透着自来熟的亲昵劲儿,“我是段燎,昨天刚搬你隔壁的那个。”他笑容更盛,补了一句仿佛刚想起般不经意的称赞,“昨晚上听隔壁琴声,真是风雅,一早上又在这碰上,真有缘,美人……”话一出口,他像是猛地“惊醒”,立刻夸张地用手在嘴上轻拍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望着虞清宴垂下的乌黑发顶,毫不羞赧地修正:“哎呀~瞧我这张嘴,昨晚上黑灯瞎火的,没看太清,给认岔了一小会儿,别见怪啊,帅哥,这么俊,谁见了第一眼不得迷糊一下子?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朝虞清宴伸出了手,五指修长有力,腕骨线条清晰,姿态仿佛一只向骄傲猫咪递出表示友善的爪子的狼狗:“以后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认识一下?”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