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苏姑娘沐浴更衣。”赤练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目光缠在苏白薇身上,欣赏着这件即将完成的祭品。
眼见苏白薇在两名银甲护卫的挟持下,眼神空洞,步履虚浮,赤练眼底的愉悦几乎满溢。这驯顺的姿态,在他看来,正是反抗被彻底碾碎后的余烬,为这场血腥盛宴平添施虐的快意。
亥时三刻。
巨大的青铜火盆烈焰翻腾,喷吐着火光,在祭坛的火焰图腾上投下晃动的阴影。空气闷热黏稠,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焦糊气息。
苏白薇身披刺目的红裙,被押向祭坛中心那口血髓巨鼎。裙裾曳过火光映照的石地,每一步都似踏在绝望边缘。祭坛四周,无数双眼睛无声注视。
赤练欣赏着他的杰作。蚀心散叠加七情引,药效倍增,只待心头血入鼎,她便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这完美的终局令他心醉神迷。冰冷的视线扫过苏白薇身后那个银甲身影,如同寒刃刮过皮肤,带着审视的意味,唇角勾起一丝更深,更玩味的弧度。
终于,她被推至血髓鼎旁。鼎身布满诡异暗纹,中央一团拳头大小,形如扭曲心脏的活物正缓缓搏动,正是母蛊。其核心,一缕极其稀薄的暗紫色人形虚影沉沉浮浮,面容依稀可辨。
黑心虎!
赤练竟是要以苏家血脉为引,借血祭之力重塑黑心虎残魂!
这个念头如惊雷贯入跳跳脑海,面甲下的脸庞因惊骇与狂怒而扭曲,唯有紧握刀柄的手指在银甲下捏得死白。
子时正刻。
赤练手持一柄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取血刀上前,声音戏谑:“自己动手体面些,还是叔父代劳?”一丝异样掠过心头,她的顺从如一潭死水,过于沉寂。就在苏白薇徒劳地挣动之际,赤练倏然出手。蕴含着巨力的手指猛地扼住苏白薇的下颌,力道之狠几乎要捏碎颚骨。袖中泄出一线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这般乖顺……”他凑近,冰冷的面具几乎贴上她的脸,眼睛死死锁住她涣散的瞳孔,“倒让叔父舍不得剜心了。”话音未落,一股阴寒内力已顺着他指尖,迅速钻入她体内。
苏白薇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血丝。赤练的内力在她枯涩紊乱的经脉中疾走探查,只觉一股蚀骨的空虚弥漫,那预想中七情引催发的狂躁脉象,竟微弱得几近于无。看来是蚀心散已蚀空心脉,七情引如泥牛入海。眼前彻底驯服的景象和子时正刻的紧迫感,让他停止了进一步探究。完美的祭品就在眼前,血祭不容有失。眼底疑虑烟消云散,涌上病态愉悦。桀骜的猎物终于被废掉了爪牙。
“时辰已到。”赤练胜券在握,将取血刀递到她面前。
苏白薇垂眸盯着利刃,足有数息。目光似无焦点地掠过刀身扭曲纹路,身体佝偻,呼吸微弱。就在赤练以为屈服之际,她却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捏住刀尖,如同捏着肮脏毒虫,猛地甩手,将其“当啷”一声掷在石地上。这突兀而轻蔑的举动,让肃杀祭坛瞬间死寂。她慢条斯理抽出一方浅绿手帕,仔细擦拭触碰过刀尖的指尖。
赤练面具下的眼角猛地抽搐。一股被当众轻贱的怒意直冲头顶。但子时正刻不容错过,想到血祭后她终成傀儡,他强压怒火,扭曲的脸上挤出阴冷笑意:“好得很。可祭坛这里的刀,都是圣火堂的。你不用,如何取血?莫非……用牙?”语带嘲弄。
苏白薇抬眼,眼底深处似有一丝疲惫稍纵即逝。她没有言语,抬手拔下了束发的银簪。拔簪瞬间,如墨青丝倾泻而下,披散在猩红祭服上,几缕发丝拂过簪尾的木槿花蕊。
“再不快点,误了时辰,叔父可要亲自动手了。”赤练冰冷下达最后通牒。
苏白薇四指握紧簪身,拇指抵住簪尾那朵木槿花。随即,毫不犹豫地将银簪划向自己腕间那道旧疤。
青铜盆烈焰跳跃,黑影晃动中,簪尖划破血肉的瞬间,仿佛有极其细微之物融入,快如错觉。这抹异样被涌出的鲜血和晃动不安的阴影吞没。同时,伤口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麻痒感,混杂在锐利的痛楚中,如同冰冷金属擦过。
鲜血滴落鼎内,溅在搏动的母蛊表面。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强行运转苏家秘传《焚心诀》,将全身精元逼向心窍。
千万根钢针刺入心脏般的剧痛瞬间爆发,那痛楚如同烧透脏腑的熔浆,席卷每一寸神经。她身体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冷汗瞬间浸透内衫,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浓重血腥气。终于,一滴蕴含磅礴生命精华的金红色血珠,被她以莫大毅力生生逼出心窍,缓缓滴下,落入母蛊核心那缕暗紫残魂之上。
苏白薇剧烈一晃,双手死死抓住鼎沿才未瘫倒,粗重喘息,眼神涣散。
赤练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一滴。”目光扫过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带着嘲弄,“还有八滴呢?”
话音未落,那滴心头血已被母蛊吸收,暗紫色残魂核心悄然晕开一丝污浊墨绿。
“不对!这血……”赤练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就在他惊疑查看的瞬间——
苏白薇身后,伪装成银甲侍卫的跳跳,积蓄已久的杀意与愤怒轰然爆发。
时机已至!
他猛地拔刀,雪亮刀光如寒水炸裂,匹练惊鸿,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刺赤练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