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宫中边缘日子（第1页）

晨雾未散，细白如纱，从窗棱的缝隙里慢慢渗进来，落在几案上的铜镜、青瓷盏和折扇上，氤氲出一层温软的光。榻前的风灯燃了一夜，火焰细细地跳着，像怕惊醒谁似的克制安静。小公主枕着薄薄的枕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弯阴影，呼吸轻微而匀净，昨夜那一团危险的炽热终于彻底散去了。

苏辰醒来时，背脊一阵针扎似的酸麻。他不敢动得太大，只侧过身，从小公主额头探了探温度，指尖触到的是微凉的汗珠。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从冰川下浮到水面，冷气正从胸腔里往外散。他把手帕叠成窄窄一条，柔柔地擦过她的鬓角，又把睡得歪了的被角替她掖好——动作慢到极致，像在一枚极易碎裂的瓷片上落笔。

脑海深处，清清冷冷的提示音无声浮起又隐去。系统在上一夜最后时刻给了他“医术残卷·初篇”，那些关于体温调理、退烧、饮食起居的条分缕析此刻仍清晰。他不由自主在心里把残卷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站起身拢了拢衣襟。

“殿下醒了？”门内帘被人小心地掀开，乳母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动鸟雀。她抱着洗得极干净的棉布，手里还提了个温水铜盆。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眼清秀，神色却拘谨，小心翼翼地端着清粥。

“嗯。”苏辰侧首，指了指榻上，“她睡得踏实。”

乳母走近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脸上的紧绷像被人抚平。她转头对小宫女点了点下巴，小宫女忙把粥盏放好，又悄悄多拿出一只干净的小勺。她偷看了苏辰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慌忙垂下头，耳根微红。

“昨夜亏得殿下撑着，奴婢这把老骨头都险些乱了手脚。”乳母叹气，语气里是真心的敬佩，“这会儿该添点热气在肚里，殿下也趁早吃些。”

“先给她。”苏辰道。他把小公主轻轻抱起，靠在自己臂弯里，小姑娘像有感应似的扭了扭，咿呀了一声，软乎乎往他怀里蹭。乳母笑着把温过的小勺递来，小心舀了一点稀粥送到小公主唇边。小姑娘鼻翼微动，起初有些不情愿，舌尖碰到温度合适、米香淡淡的那一刻，竟乖乖地咽下去。她咽得慢，隔一会儿便要停一停，苏辰耐心地等，手心轻拍她背脊，像拍一只被惊醒的小鹿。

粥喂到半盏，小公主困意又上来，脑袋一歪，重新贴在苏辰的肘弯里。乳母不由笑出声：“小公主这会儿才像个孩子昨夜受了累。”

笑声一落，门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抱着一叠晒得暖暖的亵衣进来。她看见苏辰抱着妹妹，惊讶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低头行礼，嘴角却很难压住地弯了弯——那是被眼前一幕不由自主牵起来的笑。她在旁边候着，忍不住悄悄说：“小公主真乖，殿下抱着，像颗小年糕黏住人。”

苏辰抬眼看她，眼神里也是笑，温度却克制。他低声道：“以后你们说话别太拘，笑一笑，她也会跟着笑。”他侧侧头，小公主果然在这话音里像听懂了什么似的张了张手指，手掌开开阖阖，抓空气抓得起劲。

年长宫女不由掩唇，眼里的善意更明了些。她们这些人平日多半守着规矩行事，笑也要看场合。可眼前这间偏殿太清净了，清净到一点笑声都会显得可贵。她们看见这个不受宠的七殿下这样认真地抱着妹妹，忍不住想近一些、轻一些，用笑把这清冷添点温。

【系统提示：生活类隐藏事件触发——“萌态传染”。完成条件：令小公主因身边人笑意而主动展露笑容。奖励：积分+3】

提示音在苏辰脑海里轻轻一划。他没有动声色，只顺手把小公主的小手指摊开，自己的食指轻轻让她握住。小姑娘握住了，立刻咯咯笑了两声，那声音甜软得像桂花酿的酒。

【事件完成。积分+3。当前积分：13】

“笑得真好。”乳母说。她忍不住把小公主软软的脚丫摸了摸，被逗得小公主又踢了一脚，露出一点小脾气。

粥盏和铜盆收拾下去，日头恰好爬过檐角，淡金色的光落在地上，斑驳成一格格明亮。厨房送来的早食一如往常清淡，只有两碟菜色，甚至连油光都抠得干净。苏辰照例吃得很慢，吃相安静。他记得现代单间里的电磁炉、蒸饭盒，记得自己半夜翻个青菜就能下锅，而这会儿，他得计算每一口米粒该怎么分，才不至于下午饿得手心发抖。

【系统提示：可接“起居优化·一”：为小公主制定三日温补饮食。完成奖励：积分+4；商城解锁“温补食谱·婴幼篇（简）”。是否接取？】

“接。”苏辰在心里落了一个字。他并不惊讶系统忽然冒出这类“生活任务”。昨夜的任务是生死边缘，这会儿则从细处贴上来，像在提醒他：真正能一点点改变命运的，是每日柴米油盐的稳稳当当。

他让乳母把厨房每餐的配给详细报来，又问了小公主平日最不爱吃什么、吃了什么容易吐。乳母被他问得发怔——这样的问法和大人们不同，不是问“够不够”，而是问“适不适”。她慢慢也认真起来，去膳房打听了几样时鲜的青菜和肉类，回来合着苏辰一起列了一个简单表：午间稠粥里加一指甲盖大小的肉糜，傍晚用米汤兑山药泥，间或让小宫女捣一点胡萝卜细丝，再看小公主胃口调剂。

【进度：30%】

“按这个来，量少，不强求，慢慢养。”苏辰道。他看一眼小公主，后者正抓着一根流苏玩儿，抓不到边上的珠子便皱眉，过一会儿又不服气地扑通扑通蹬腿，像条小鱼。

日头斜过去不久，偏殿外廊的石阶还留着昨夜雨淌出的暗痕，一股淡淡的潮气从台基缝隙里往上冒。小宫女阿芷端了洗好的小被子出来想晾，抬头看了看天空，犹豫着不敢走远。她从来只在这些地方抖被角，小心翼翼地避着正殿那边人来人往的威压。

“给我。”苏辰把小公主交给乳母，接过被子，抬脚去了廊下最亮的那一角。他没有让阿芷跑前跑后，而是亲自将被子平摊在竹竿上，把每一角都抻平，压住褶子。风吹起来，被面轻轻鼓起，又慢慢下去，像小公主睡着时胸口的起伏。

“殿下，这边风大，不好站。”阿芷想拦，又怕越俎代庖，急得团团转。

“风大才会干得快。”苏辰道。他抬手在那根老旧的竹竿上敲了敲，竹竿微微一颤，灰尘抖落。苏辰皱了皱眉，退后两步，绕到檐下。那边堆着几卷旧草帘，他选了缝隙最细的一卷，拖出来铺在竹竿上，再将被子放上去，隔开灰尘。

【系统提示：可接“环境改善·一”：改善偏殿潮湿问题，降低婴幼儿呼吸道风险。完成奖励：积分+5；商城开放“油蜡封缝”“防潮竹席”。是否接取？】

“接。”苏辰心里应下。他有一瞬的窘迫——他知道现代人的观念里，潮湿环境对孩童不好，但在这儿，他能动用的东西少得可怜。要想完成任务，多半需要兑换。

【当前积分：13。是否以3点积分兑换“油蜡封缝（小罐）”？是否以4点积分兑换“防潮竹席（婴幼款）”？】

苏辰想了想，没有立刻点下。他先转身去看那堆草帘的边角、檐下排水的走向，又让阿芷去取了一盏油灯。他蹲下身，顺着石缝看了一圈，摸到两处常年潮水上涌的痕迹，心里有了数：先把地面铺干，再封缝，再看雨时水线，最后视情加竹席。他抬眼对阿芷道：“去借两块旧砖来，加在这边抬高些。别急，别扛伤了腰，找个人帮你。”

阿芷连声应，跑得飞快。

乳母抱着小公主站在廊内，目光追着苏辰走，一路里情绪复杂。她在宫里看过太多孩子：被人拥在掌心的、无人理睬的、被规矩绑得动弹不得的……可像眼前这个小殿下，明明年纪小得很，做事却沉稳得像个大人，又不失柔软，抱着妹妹时那点温柔像芽出细叶，认真地要把一个世界铺平给她走。

阿芷回来时，跟着一个瘦长的小内侍，名叫青槐。青槐把砖头放下，抬眼看见苏辰，连忙福身。苏辰并不摆架子，只指了指那处积水，他与青槐一人搬一块砖，三下两下垫平。然后他才在心里点下兑换。

【扣除积分：7。获得“油蜡封缝（小罐）”“防潮竹席（婴幼款）”。当前积分：6】

油蜡封缝是一小罐暗黄的固体，闻着有淡淡的蜂蜡气。他用火烤软，顺着石缝安安稳稳抹进去，又用木片把边缘刮平。青槐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手忍不住也痒：“殿下，这东西好使。”

“下雨时看一回水线。”苏辰道，“再多封一处。”

防潮竹席被他铺在小公主的榻下，席面温润，不扎皮肤，乳母摸了摸，眼睛一亮：“这席好，夏天也凉，冬天垫棉褥子也不潮。”

【事件进度：70%】

苏辰并没着急。他把帘角换成更厚的一层，又把窗下的缝用油蜡挤填，最后才把那一张写着“起居优化”的小表贴在乳母常用的木匣盖里。午后小睡之前，小公主被抱出来在檐下晒了一刻钟太阳，阳光像草里的碎金子，沿着她的小手指缝滑过去，她好奇地伸手去抓，抓不住，急得眉头皱成一只小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