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從劍鋒上滴落,滾入塵泥中,濺起漣漪狀的深褐色瘢痕。
倪克斯甩去劍刃上的血跡,揉著因發力過猛而泛紅的手腕。打磨得鋒利而冰冷的劍刃映出她稚嫩的眉眼,同她的母親一樣的翠綠色上挑眼睛在劍面上一閃而過,化為極細的一道銀輝刺向前方。
她的劍術老師——雖然介紹過姓名但她懶於記住——靈巧地躲過她的攻擊,隨後伸手抓住了她握住長劍的手腕,似乎將要說些什麼。她即刻接力登上他身,捏拳對他最脆弱的眼睛揮去。全力落在眼處的拳令他暫時失明片刻,他果真下意識鬆開桎梏她的手,略微向後撤去一步,而她輕盈落地,同時落拳為抓,抓住他的衣領逼迫他俯身,以此抹平二者身高的差距。趁他尚且處於茫然時,倪克斯從長靴中抽出一把精緻卻鋒利的匕首,果斷地抹向他的頸側,將頸部的動脈割裂。
溫熱的鮮紅色動脈血噴涌而出,迎面灑落在她的頭髮和臉頰上,因重力而逐滴滴落。她用乾淨的袖口粗糙抹去血跡,向訓練場外走去,那裏有塔利亞在等她。
倪克斯隨手將染血的匕首扔給她同樣記不住姓名的侍女:「扔掉。」
侍女訓練有素地接住她扔來的匕首,小心地用手掌接住扔在滴落的血珠,從邊緣離開了訓練場。
「你做得不錯。」塔利亞略微點頭,「但是他是你的劍術老師。」
倪克斯不屑嗤笑:「我的老師?」
塔利亞的表情沒變:「你不喜歡他。」
倪克斯擺手,打斷了塔利亞的話:「給我找個有意思的,不會那麼輕易被弄死的,太無聊了,還有別的老師嗎?」
塔利亞皺眉,但很快又恢復了剛纔平淡的表情:「下午是文學課,兩點鐘,會有侍衛帶你去。」
倪克斯沒有回答塔利亞的話,而是在她面前靜站了一會。剛纔並無任何排斥反應、首次殺人的女孩困惑地抬頭,盯著塔利亞,直到對方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想要什麼?」塔利亞開口問她。
「沒有獎勵嗎?」倪克斯直白地反問。
塔利亞表情變得古怪:「沒有。」
「好的。」倪克斯沒有追問,抬手讓她的侍女跟隨其後,走向她的房間。
她懶散、毫無章法和節律的靴子踩過地毯的聲音從冗長空曠的走廊中傳來,隨之還有她對侍女的問詢:「今天中午吃什麼?」
侍女謹慎壓低的聲音與倪克斯張揚散漫的音調形成強烈對比:「小姐,今天中午有法塔耶、法蘇利亞、瑪露比亞……」
倪克斯不耐煩地打斷:「甜品是什麼?」
侍女更加惶恐了:「有米布丁、果仁蜜餅、巴克拉瓦、庫納法、馬穆爾,如果您有什麼想吃的,我現在就去告訴下屬,他們會在您享用甜點前為您做好。」
「沒關係,這些就足夠了。」倪克斯打個哈切,在分岔的路口拐彎,消失在塔利亞的眼前。
「您剛纔……」倪克斯左手邊的侍女斟酌著,對她低語,「對夫人的態度是否有些失禮了?」
倪克斯思索了一會,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塔利亞,隨後輕蔑地笑:「那有什麼?」
侍女向四周掃視,其他侍女都在竭力將目光投向別處,裝作若無其事,這讓她愈發動搖了起來。
「你直接說就好了,她……塔利亞又不在這附近。」倪克斯險些叫錯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