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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偶遇与一支笔的距离（第1页）

《计算机组成原理》的上课铃响前五分钟，林砚抱着课本走进阶梯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后排和中间的位置几乎满了，只有前排零星几个空位。他扫了一眼，径直走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原主的记忆里，江哲从不坐前三排，总觉得离老师太近“不自由”，但林砚习惯了坐在能看清板书的地方。

刚把课本放在桌上，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林砚下意识回头，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苏沐背着双肩包，正从过道走过。

他穿了件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帽子没戴，露出干净利落的黑发，额前的碎发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手里抱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侧脸在透过窗户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连睫毛的影子都落在眼下。

林砚迅速转回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脚步声在他斜后方的位置停住，接着是拉开椅子的轻响。林砚用余光瞥了一眼，苏沐就坐在他后斜方的位置，隔着一个空位，正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平静的脸上。

林砚原本设想过无数次两人正式碰面的场景——或许是苏沐找上门要钱，或许是在校园里偶遇被冷嘲热讽，但从没想过会是在课堂上，如此平静，甚至带着点……日常的味道。

讲课的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黑板上很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电路图。林砚听得很专注，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遇到熟悉的知识点会微微点头，碰到陌生的地方就皱眉标记。

这是他穿来后第一次正经上课，原主的记忆里全是逃课、睡觉、在后排玩手机的碎片，此刻能安安静静坐在课堂里，竟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中途记笔记时，林砚笔尖猛地一顿，墨痕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黑点——中性笔彻底没水了。他低头翻笔袋，里面只有一支原主用得快烂了的圆珠笔，笔芯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字像被水泡过，横不平竖不直。

他皱着眉往书包里摸，指尖勾到的全是皱巴巴的纸巾和空烟盒，原主根本没备过备用笔。讲台前的老师正讲到关键处，粉笔在黑板上敲得笃笃响，林砚急得指尖发烫，后颈都渗出点薄汗。

就在这时，一支黑色水笔“咚”地一声，不轻不重地落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

林砚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苏沐就坐在他后斜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还落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仿佛刚才扔笔的人不是他。只有搭在桌沿的那只手，还保持着刚松开的姿势，手腕线条利落，指尖泛着点冷白。

“……”林砚捏着那支笔，笔杆上还带着点凉意。他能闻到苏沐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原主记忆里那股廉价烟味混在一起的气息截然不同。

“谢……”林砚刚想开口道谢，苏沐像是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皮掀了掀，淡淡地扫过来一眼。

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甚至算不上看他，更像在看一个挡路的障碍物——带着点“解决完了就别烦我”的疏离，和原主记忆里无数次被苏沐避开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林砚把“谢”字咽了回去，只捏紧了笔，低声“嗯”了一声，转回头继续记笔记。

笔很顺手，墨色均匀，只是握在手里总觉得有点发烫。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沐已经重新专注于屏幕，侧脸冷得像块浸在水里的玉，从头到尾没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林砚忽然明白了。

苏沐不是在示好，大概是嫌他翻找东西的动静吵到了自己，又或者是觉得这人连支能用的笔都没有，实在狼狈得碍眼——递支笔，不过是像掸掉落在袖口的灰尘，纯粹是为了让自己能清静点。

毕竟对苏沐来说，原主江哲从来都不是值得费心对待的人，连让他多给一个眼神，都算是浪费时间。

林砚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过，字迹比刚才稳了许多。只是不知怎么，那支笔杆的凉意，竟透过指尖，悄悄钻进了心里。

下课铃响时，林砚正对着笔记本上的电路图皱眉。老师拖堂的五分钟里，他记漏了一个关键节点，笔尖悬在纸页上，犹豫着要

不要追出去问。

身后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响，是苏沐在收拾东西。林砚回头时，正看见他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动作利落得像按了快捷键。

“那个……”林砚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在喧闹的教室背景里显得有点突兀，“刚才老师讲的Cache映射方式，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