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的雪夜带着静谧,窗外的雪还在下,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城市,也覆盖着连嘉逸心脏上刚被投下的那颗石子——阮误生那句留有余地的回答。
白天的画面碎片般纷飞,与那个冰冷的梦境反复纠缠。
最终,占据上风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侧影。
连嘉逸猛地坐起身,动作带起一阵眩晕,同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很好,装逼的报应。
连嘉逸摸过手机,先给自己咔擦咔擦拍了十几张照片,挑了张最帅的打包发给阮误生:[处吗?]
过了一会儿,回复才姗姗来迟:[?你神经病啊?主仆处。]
[one:好呀好呀,我当你的小女仆!~]
[one:主人,我饿了。]
[生生呀:?猪精吧。]
[生生呀:我倒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三个字在屏幕刺眼地亮着,连嘉逸看向窗外的冰天雪地,大为震撼,昧着良心发出一句:[哈哈好巧,我也想呢。]
他抓过床头的羽绒服胡乱套上,拉链拉到顶,趿拉着酒店拖鞋就拉开了房门。
半夜十二点,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便利店还在营业,路灯将他孤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连嘉逸觉得自己像一个傻逼。
凭着股近乎悲壮的执拗,他终于在街角找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老板是一个卷发女孩,鼻根缀着一颗痣,见到他后温和地笑起来:“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呢?”
连嘉逸开门见山:“冰淇淋。”
“?”对方闻言颇为古怪地看着他,大概是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柜,“在那,您自己拿就好。”
连嘉逸随便抓了两个包装鲜艳的冰淇淋,付钱,转身,离开。
快到酒店,连嘉逸给阮误生发消息:[嗨~你还想吃吗?]
[生生呀:图片]
[生生呀:李嘉行买了。]
指尖有些冰冷,比手里的冰淇淋更甚,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自我保护地立刻回复:[哦,那就行,正好我没买。]
摁灭手机,连嘉逸捏着冰淇淋,无比清晰地确认了自己是个傻逼的事实。
酒店门口的台阶冰冷坚硬,他不管不顾地坐下,撕开包装,机械地一口口啃着冻得梆硬的冰淇淋。
寒意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冰得他心口发麻,雪落在他发顶、肩头,也落在他空荡荡的心上。
“我嘞个豆,你搁这当乞丐呢?”梁牧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猫着腰坐到他旁边,“大馋孩子,怎么一个人呆着?”
“没事。”连嘉逸瞥了他一眼,神色恹恹地,“他想吃冰淇淋,我就出来买了,结果别人已经给他买了,然后我就说我正好没买。”
梁牧泽:“。?”
“我不行了,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蠢货了。”梁牧泽都没法理解,“你去跟他说呀,告诉他你其实很委屈!”
“不要。”连嘉逸啃着冰淇淋,“丢脸。”
这脸早就丢尽了,但他仅存的自尊让他无法承认那份徒劳的付出。
梁牧泽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他妈你都做了你还丢个屁的脸啊,你坐着啃冰棍很潇洒?”
“哦。”连嘉逸眼神茫然地看着路灯下飞舞的雪,“我好难过,但我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是难过冰淇淋被别人送了,还是难过自己连表达难过的机会都没有?
“六百六十六,我服了,他又没有上帝视角,你难过你喜欢你就去跟他说呗。”梁牧泽用力推他,试图把他推醒,“你什么都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重量呢?”
“可他又不在意。”连嘉逸垂头丧气,“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也不会去了解我。”
“得,我没招了。”梁牧泽一把将他拽起,“他不喜欢你你就追啊,蠢不蠢?他对你也没有很坏啊,你现在去找他,他肯定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