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偏殿院内】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落锁的声音“咔哒”一响,清晰地宣告着禁足生活的开始。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豆豆看着那紧闭的宫门,又看看自家主子明显憔悴了些的脸色,心疼得眼圈又红了:“主子……这……这算什么回事嘛!明明就不是您的错……”
鲁石青倒是比她想得开。她环视了一下这方虽不奢华却也整洁的偏殿小院,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禁足就禁足吧。反正我本也不爱热闹,懒与人周旋,如今正好图个清静。如今只要孩子没事,其他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旁新近提拔上来、性子更为沉稳些的宫女琴儿却面带忧色,低声道:“主子,话虽如此,可奴婢以前在别处当差时见过,妃嫔一旦失势被禁足,那起子踩低拜高的小人最是会看眼色。虽说份例不敢明着克扣,但那送来的饭食冷暖、用度粗细,难免会被怠慢些。奴婢想着,每日送膳的太监来时,或许……或许还得打点上一二,才好过得舒坦些。”
黄桃姑姑闻言,点了点头,却语气相对平和地宽慰道:“琴儿考虑得是,谨慎些总没错。不过宝林也不必过于焦虑。您如今怀着龙裔,这是最大的护身符。那些奴才胆子再肥,也不敢在您的饮食用度上做得太过分。咱们且看着,若他们识相,自然最好;若真有那不开眼的,再打点也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您放宽心,好好安胎。”
鲁石青听着两人的话,点了点头。琴儿的提醒是宫中的现实,黄桃的话语则给了她定心丸。
“姑姑说的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慈宁宫的惊魂一幕抛诸脑后,“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豆豆,去把之前我没做完的小衣裳拿出来;琴儿,看看小厨房的炭火可还足;黄桃姑姑,劳您盯着些外面的动静。”
禁足的日子或许清苦,或许会受些委屈,但至少暂时远离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对于此刻的鲁石青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宫墙框出一方的天空,心中默默数着自己的产期。只要孩子能平安降生,一切都会有转机。
【蒹葭宫·主殿内】
成贵妃葛珞琳刚入宫时,也曾经得到太后不少照拂,此刻正为太后病情忧心,忽闻心腹宫女急报,道是查出了太后病因——竟是她日前赏给鲁宝林的那个沙姜香囊!她惊得手中的茶盏都险些脱手。
“什么?香囊?”她凤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那香囊……不过是些寻常香料,更无名贵药物,怎会冲撞太后凤体?!”她第一反应是震惊与不解,旋即涌上的是被牵连的恼怒与一丝恐慌。此事若深究,她岂能完全脱了干系?
正当她心绪不宁之际,柳美人已面色惨白、步履踉跄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娘娘!娘娘恕罪!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葛珞琳正在气头上,见她这般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抓起手边的粉彩茶盏便狠狠摔碎在柳美人面前!
“砰”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溅湿了柳美人的裙摆。
“恕罪?!你还有脸来请罪?!”葛珞琳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那劳什子香囊!是不是你撺掇本宫赏下去的?!如今倒好,竟冲撞了太后!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柳美人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连连磕头:“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只想着鲁宝林喜爱此物,能讨个好,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会如此啊娘娘!”她磕得额头发红,话锋却悄然一转,带着哭腔道:
“可……可若非那鲁宝林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引得皇上特意带她去慈宁宫面见太后……太后娘娘凤体尊贵,又怎会接触到那香囊之气?况且……况且臣妾听闻,当年谭采女之事后,太后娘娘最是厌烦宫女之流蓄意接近皇上……若非鲁宝林出现,太后娘娘此刻定然凤体安康!”
这一番话,看似认罪,实则巧妙地将大部分责任推卸到了鲁石青身上——是鲁石青“勾引”皇上带她去太后面前,又勾起成贵妃对宫女上位之人的恶感,暗示成贵妃,或许太后生病或许本身就对见到鲁石青心存不快,香囊只是恰好成了引子。
葛珞琳闻言,怒火未消,但眼神却闪烁了一下。柳美人这话,确实戳中了她的一些心思。她本就对鲁石青这类宫女出身的妃嫔极度蔑视,此刻更觉得是鲁石青的存在本身惹来了祸事。
那香囊纵然有问题,但若没有鲁石青被带到太后跟前,又怎会惊扰太后?
她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美人,心中权衡。柳氏固然可恨,但终究是自己宫里的人,且一向“忠心”。而那鲁石青……哼!
“起来!”葛珞琳没好气地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此事本宫自有计较,管好你的嘴,若是外面有半句风言风语牵扯到蒹葭宫,本宫唯你是问!”
柳美人如蒙大赦,又连连磕了几个头,才颤巍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殿内,葛珞琳面色阴沉。鲁石青……看来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