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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中求（第2页）

无数的话语堵在他的喉咙里，酸涩而疼痛。他看着她被灯笼光晕勾勒出的、无比坚定却也更显孤寂的侧影，忽然感到一阵无力般的绝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心痛，有不解，有担忧，还有一丝残留的、不肯熄灭的情愫。

然后，他拉紧了官袍的衣领，低下头，加快脚步，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嘉荀十五年夏夜·养心殿外院】

江怀谦那复杂而沉重的一瞥，鲁石青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值夜宫女应有的沉静姿态，目不斜视，心中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碰上了。同在宫中当差，尤其都在养心殿这片地界，日后难免还会有交集。虽然她已明确拒绝了他的心意，但若因此彻底交恶，或是让他心存怨怼，绝非明智之举。江怀谦毕竟是御医，在太医院有些人脉，将来未必没有用得着的地方。

“关系不能弄僵……”她飞快地思索着，“下次若再遇见，需得更自然些，就像寻常旧识，只谈公务，不涉私情。或许……可以寻个机会，稍微解释一下自己的志向，并非针对他个人，只是无意婚嫁？”但这话需说得极其谨慎，既不能给他留下幻想，也不能显得自己过于冷漠绝情。

她的思绪很快从这点烦恼中跳脱出来，转向了更实际、也更紧迫的事情——太子病卧养心殿偏殿。

皇上金口玉言，太子必须在此“好完全了”才能离开。这意味着偏殿的人手必然吃紧，且需要格外细心可靠之人。

这是一个机会！

心念电转间，她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调入养心殿偏殿，伺候太子养病，哪怕不能上前伺候，只是做些煎药、抬水、守夜的活，却是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到帝国储君、以及时常前来探视的皇帝和继后的机会！远比在外院洒扫要有价值得多！

直接找首领太监吴谦？目标太大，她够不着。更现实的目标是吴谦的徒弟——周全公公。他负责一部分具体的人事调度，且有向吴谦进言的机会。

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打动周全？这取决于岗位的抢手程度。太子身边伺候，虽是临时，但绝对是露脸的好差事，想必有不少人盯着。价格绝不会低。

她摸了摸袖中暗袋里那些沉甸甸的银块，那是她全部的积蓄加上从江怀谦那里“借”来的。

心疼吗？当然心疼。但值得吗？如果成功，回报可能远超投入。

得找个由头。可以说自己曾协助太医救治病人，粗通药性，听闻偏殿需要人手，愿为公公分忧，尽心伺候太子殿下……然后，再“恰到好处”地表示一点“心意”。

风险同样存在：万一事情没办成，钱可能就打水漂了。或者伺候太子过程中出了任何纰漏，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但鲁石青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宫廷生存的法则。与其在外院默默无闻地洒扫，等待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虚无缥缈的“圣宠”，不如主动抓住这次机会，先在太子和帝后面前留下一个“可靠得力”的印象！

就这么办。

她深吸了一口夜里凉爽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一丝紧张，目光再次投向偏殿的方向，眼神已然不同。

那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帝王居所，而是一个她即将尝试踏入的、充满挑战却也蕴含无限可能的战场。

明天，她就得想办法，寻个机会见到周全公公。